孙伯翰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嗤笑出声。
他转过身,看向那自门外缓步走入的青衫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身上并无法力流转的迹象,便愈发不屑。
“你是何人?大言不惭!练气修士岂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出口。
那中年人,池乾祐,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
一股庞大如山海倾复的威压,瞬间降临在镇事堂之内。
孙伯翰只觉得肩头一沉,好似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住,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想要运转法力抵抗,可丹田气海内的那点道行,在这股威压面前,便如溪流遇上了汪洋,不见一丝波澜。
双腿一软。
“噗通。”
孙伯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额头上的冷汗浸透了鬓角,顺着脸颊滑落。
他惊骇地抬起头,看向那个依旧负手而立,神情淡然的中年男子,牙关都在打颤,口中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喃喃。
“练……练气……前辈……”
镇事堂内,卫延与徐坤等人,脸上的怒容还未散去,便被震撼所取代。
他们呆呆地看着池乾祐,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孙伯翰,神情恍惚。
池元荆看着父亲的身影,看着他那双深邃依旧的眼眸,又多了沧桑与威严,一股酸楚冲上了心头。
这段时日以来,他独自一人支撑着整个青黎镇,面对着来自木芽寨的压力,面对着孙家坞的羞辱,他将所有的焦虑与不安都死死压在心底。
直到此刻,当父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才知道,自己撑得有多辛苦。
池元荆的眼框,瞬间红了。
他快步上前,在池乾祐身前三尺处,撩起衣袍,郑重跪倒在地。
“孩儿恭贺父亲,大道功成,晋入练气!”
池乾祐脸上的威严散去,露出了温和笑意。
他伸出手,将自己的儿子扶了起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来吧。”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拍之中。
而后,他的目光,才重新落到那个还跪在地上的孙家坞长老身上。
他没有再释放威压,只是用极其平淡的口吻,缓缓开口。
“现在,可以以我青黎镇为主导了吗?”
这一句问话,不带半点火气,让孙伯翰的魂都快吓飞了。
他哪里还敢有半分倨傲,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也顾不得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袍,对着池乾祐连连作揖,头点得如同捣蒜。
“可以,当然可以!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仙威,还望前辈恕罪,恕罪!”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晚辈……晚辈这就回报族中!青黎镇……不,青黎县!这新县城的县守之位,定是前辈的囊中之物!那木芽寨的陆横不过是泥腿子出身,侥幸突破,如何能与前辈这等世家出身的仙长相提并论!”
他语无伦次地奉承着,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池乾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孙伯翰心中更是发毛,不敢再多留片刻,又对着池乾祐与池元荆等人深深一揖,便仓皇地转身,几乎是跑着逃出了镇事堂。
孙伯翰狼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镇事堂内,那压抑到极点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镇长……您真的……”卫延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看着池乾祐,眼中满是狂热。
池乾祐对他点了点头。
“侥幸功成。”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卫延与徐坤对视一眼,二人脸上皆是无法抑制的狂喜。
“天佑我青黎镇!天佑我青黎镇啊!”徐坤激动地一拍大腿。
整个青黎镇,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沸腾了。
池家家主池乾祐,成功突破胎息桎梏,晋入练气之境。
这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从镇事堂飞出,传遍了地道的每一个角落,传到了每一个正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的镇民耳中。
青黎镇,有了一位练气修士坐镇!
夜里。
池家宗祠下的密室之内,灯火通明。
池乾祐并从儿子口中,详细地听闻了自他闭关以来的所有事情。
从李沐修的到来,到易阳城的惨剧,再到郡守府的恩旨,与那木芽寨、孙家坞的县府之争。
听完之后,池乾祐久久不语。
“父亲,如今您已是练气修士,这县守之位……”池元荆见父亲沉默,忍不住开口。
池乾祐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
“荆儿,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的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眼神深邃。
“我虽破境,但终究只是练气一层。那陆横能在兽潮之中突破,想必也是得了机缘,手段定然不凡。更何况,他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势力,尚未可知。”
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
“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