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本斋骑在一匹白马上,手里提着那口雪亮的大刀。
他的身后,是数百名头戴白帽、威风凛凛的回族战士。
他们的目标,是沧石公路上的一座大桥。
那是日军增援部队的必经之路。
“弟兄们!”
马本斋的声音洪亮如钟。
“王成政委说了,咱们这一仗,是为了给冀中的父老乡亲争条活路!是为了救咱们的陈教员!”
“咱们回民支队,从来没有怕死鬼!”
“真主保佑!杀!”
马蹄声碎。
数百骑兵如同一股白色的旋风,卷向了那座大桥。
守桥的伪军还没来得及拉开枪栓,就被这股旋风冲得七零八落。
大刀挥舞,人头落地。
这支有着传奇色彩的队伍,用最原始、最血性的方式,切断了日军的动脉。
大桥被炸断了。
巨大的水泥块坠入河中,激起冲天的水柱。
这一夜,冀中平原沸腾了。
从保定到石家庄,从沧州到德州。
几百公里的铁路在线,火光冲天,爆炸声此起彼伏。
电话线被剪断,电线杆被锯倒。
铁轨被扒得干干净净,连路基都被挖成了大坑。
日军引以为傲的“交通网”,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瘫痪的死蛇。
消息像雪片一样飞向北平。
作战室里的电话铃声,响成了一片,象是催命的丧钟。
参谋们满头大汗,进进出出,手里的电报纸堆成了山。
“报告!定县铁路段被毁!运输中断!”
“报告!深县据点遭遇围攻!请求战术指导!”
“报告!沧石公路大桥被炸!增援部队无法通过!”
“报告!津浦路……”
每一个报告都象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冈村宁次的脸上。
这位日军大将此时正站在地图前,脸色铁青。
他看着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亮起的红点。
那些红点不再是孤立的。
它们连成了一片象是一场燎原的大火,正在吞噬着皇军的控制区。
“怎么可能?”
冈村宁次喃喃自语。
“冀中军区的主力不是已经被打散了吗?那个陈墨不是被困在饶阳了吗?”
“这些部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无法理解。
在他的军事教科书里,一支被打散、失去了指挥中枢、甚至连饭都吃不饱的军队,是不可能组织起如此大规模、如此协同一致的攻势的。
这是违反军事常识的。
但他忘了。
这是一场人民战争。
在这场战争里,每一个拿起锄头的农民,都是战士。
每一个村庄,都是兵营。
只要仇恨还在,只要希望还在,这支军队,就永远不会被打散。
“司令官阁下。”
一个参谋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饶阳前线的高桥顾问发来急电。”
“念。”
“高桥顾问询问……是否继续执行对饶阳县城的合围计划?第26师团的主力,是否继续向饶阳集结?”
冈村宁次沉默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如果继续围攻饶阳,或许能抓住那个陈墨。
但代价是,整个冀中的交通线将被彻底瘫痪,皇军的后勤将面临崩溃,甚至其他地区的控制权也会丧失。
如果不围……
那个心腹大患就会再次溜走。
“八嘎!”
冈村宁次猛地将手中的铅笔折断。
“命令。”
冈村宁次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不甘。
“第26师团,立刻停止向饶阳集结。”
“主力部队……回防铁路沿线。”
“确保护路,确保……交通。”
这道命令的下达,意味着饶阳之围,解了。
意味着陈墨的那步险棋,走通了。
与此同时,饶阳县城,天主教堂的钟楼上。
陈墨依然坐在那扇百叶窗后。
他没有望远镜,但他能看到。
看到城外远处的天空,那一片片被火光染红的云霞。
看到城墙上,那些原本紧张戒备的日军,开始出现了骚动和调动。
他听不到远处的枪炮声,但他能感觉到。
大地在震动。
那是无数颗心脏,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跳动的声音。
“外面……动了。”
张金凤站在他身边,看着城外的火光,嘴唇哆嗦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是啊。”
陈墨淡淡地说道。
他从怀里摸出那块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四点。
黎明前的最后时刻。
“老张。”
陈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咱们的援兵,把饭做好了。”
“现在,该咱们上桌了。”
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