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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铁龙的断骨(1 / 2)

翼中平原。

夜色并没有掩盖住,这条横亘在华北大地上的巨大伤疤。

平汉铁路,这条连接着北平与汉口的钢铁大动脉,象一条冰冷僵硬的黑色巨蟒,死死地压在冀中平原的脊梁上。

路基高耸,碎石铺底,两条乌黑发亮的钢轨向南北两端无限延伸,没入黑暗。

每隔几里地就是一个岗楼。

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像幽灵的眼睛,在铁轨和两侧的封锁沟之间来回扫视。

这里是日军的生命线,也是冀中百姓的锁链。

一九四二年七月的一个深夜。

定县以南北疃村附近的一段铁道在线,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草丛里,没有任何虫鸣。

只有几百个、甚至上千个压抑的呼吸声,在青纱帐的边缘起伏。

刘二趴在满是露水的草窝里,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沉重的大号扳手。

这扳手是他从路局里偷出来的,平时藏在灶坑底下的灰堆里,今儿个终于见了天日。

刘二是老铁路工,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枕木上的道钉有几颗。

旁边趴着的是张大彪。

这位十六团三营的教导员,此刻那一身灰布军装早就被荆棘挂成了布条,脸上涂着黑灰,只有那双眼睛,盯着远处岗楼上的灯光,亮得吓人。

“教导员,动手不?”

刘二压低了嗓子,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不是怕,是激动。

这铁轨平日里那是日本人的禁地,看一眼都要挨鞭子。

今儿个却是要来给它扒皮抽筋。

张大彪没说话。

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天空。

那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很远,听不真切,象是夏夜里的闷雷。

那是信号。

是王成政委撒出去的网,开始收口的信号。

“动。”

张大彪吐出了一个字。

“上!”

随着这一声令下,原本死寂的青纱帐,突然沸腾了。

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只有急促杂乱却又坚定的脚步声,踩过庄稼地,踩过碎石,涌向了高高的路基。

冲在最前面的不是正规军,是老百姓。

是附近的村民,是民兵,是妇女,甚至是半大的孩子。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枪。

是撬棍,是铁锹,是老虎钳,是用来装土的箩筐,还有自家的门板。

刘二第一个冲上了路基。

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并未去管那些坚固的枕木,而是直接扑向了钢轨连接处的鱼尾板。

手里的大扳手卡住螺母,身体猛地向下一压,脚蹬住铁轨,浑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臂上。

“嘎吱——”

生锈的螺丝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松动了。

只要卸掉鱼尾板,钢轨就成了断了节的蛇。

“快!快!把道钉起了!”

周围的民兵一拥而上。

起钉器卡住道钉的脑袋,两个人一组,嘿呦一声,长长的铁钉就被硬生生地从枕木里拔了出来。

没有机械,没有炸药。

依靠的仅仅是几百双手,几百把简陋的工具和一股狠劲。

“一、二、起!”

十几条汉子喊着号子,将一根长达十米、重达数百公斤的钢轨,硬生生地抬了起来。

沉重的钢铁压在肩膀上,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但这根钢轨并没有被扔在路边。

扔在路边,鬼子明天就能装回去。

“抬走!抬到河里去!埋到地里去!”

张大彪指挥着。

抬着钢轨的队伍,象是一条长龙,跌跌撞撞地冲下路基,消失在青纱帐的深处。

紧接着是枕木。

干燥的枕木被堆在一起,浇上了煤油。

“点火!”

火柴划燃。

“呼——”

火焰腾起。

这段铁路在短短十分钟内,就变成了一片狼借的废墟。

但这仅仅是开始。

同样的场景正在平汉铁路、津浦铁路、石德铁路的沿线,几百个不同的地点,同时上演。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破坏。

这是一场规模浩大的、有组织的“肢解”。

冀中平原上的每一个村庄。

每一个县大队,每一个区小队,都在这一夜变成了拆卸工。

他们要拆掉的不仅仅是几根铁轨。

而是日本人赖以生存的血管。

炮楼顶上的探照灯还在机械地转动着。

正在值班的日军哨兵,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点安静,或者说是,太吵了?

风中传来了一阵阵奇怪的“叮当”声,那是金属撞击的声音,密集得象是夏夜的雨点。

而且,远处的天空,怎么又红了?

那好象是火光。

不是一处,是到处。

东边,西边,南边,北边。

仿佛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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