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声,很轻,也很黏腻。
“啪嗒……啪嗒……”
象是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正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地从楼下,向着画室的方向走来。
陈墨脑海浮现出他过往看过恐怖电影,比如《山村老尸》等……
“卧艹!不会真的有鬼吧?毕竟我都穿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陈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象是被瞬间冻住了,死死地攥着手中的手枪。
他的后背紧紧地贴着画室的墙壁,眼睛则象被钉死了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通往楼梯口的更深沉的黑暗。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怕鬼。
在这个人比鬼要可怕一万倍的世道里,他早已见过了比任何志怪小说里,都更恐怖百倍的人间炼狱。
他怕的是未知。
是这种超越了他所有认知和逻辑的绝对的诡异。
“啪嗒……”
脚步声停在了画室的门口。
那里是一片绝对的黑暗。陈墨是有手电筒的,日式的,也是延安给物资之一,只不过就象电影中那样狗血,关键时候不好使!
只有从身后那扇破烂的窗户里透进来的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站立着的人形轮廓。
陈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缓缓地举起了枪,冰冷的准星对准了那个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的诡异身影。
他的食指已经虚放在了扳机之上。
“谁?”
他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和扭曲。
黑暗中没有回应,只有一阵被压抑到了极致的粗重的喘息声。
“队长!是我们。”
门外传来一个男声,随着声音,另一道更高大、更壮硕的黑影从那道黑影的身后跟跄着闪了出来。
是赵长风!
“呵!自己吓自己!”
陈墨自嘲地笑了笑。
赵长风和他身前那个同样是浑身湿透的白琳,象两具刚刚才从水里捞出来的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们的脸上没有血,也没有伤。
只有一种在看到了某种超越了人类理解极限的恐怖事物之后,才会有的那种最极致的呆滞和恐惧。
“你们……你们去哪儿了?”
陈墨缓缓地放下了枪。
但心中的那股不祥的预感却变得更加浓烈了。
他记得在安顿下来之后,赵长风和白琳曾借口“检查外围警戒”带着另两个老兵出去了,没想到直现在才回来。
“我们……”
赵长风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但他的牙齿却在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
还是白琳先开了口。
她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所有的慈悲和坚韧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洞洞的被恐惧所彻底填满的虚无。
她看着陈墨,用一种如同梦呓般的飘忽的声音缓缓地讲述了他们这一夜所看到的一切。
一个比那口“人肉罐头井”还要恐怖百倍的故事。
“我们昨晚把整个镇子都搜了一遍。”
白琳的声音很轻,很飘,象一朵没有重量的游魂。
“我们想找到更多的幸存者,或者是更多的线索。”
“然后我们就看到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那让她至今都不寒而栗的景象。
“我们先去了镇子的东头。”
“那里有一片很大的打谷场和一个很大的粮仓。”
“粮仓的门是被人从外面用木板和铁丝钉死的,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它撬开。”
“里面没有粮食。”
“只有老鼠……”
“成千上万只黑色的、肥硕的、眼睛血红的老鼠。”
“它们没有象普通的老鼠一样四散奔逃。”
“它们只是很安静地聚集在粮仓的中央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象一群最虔诚的信徒在朝拜着什么。”
“而在圆圈的最中央跪着一具白骨。”
“那具骸骨还保持着跪拜的姿态,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
“手里捧着一个同样是空空如也的破碗……”
“象是……在乞讨!”
“我们走近了才看清,那些围着他的老鼠也都在模仿着他的姿态。”
“它们也象人一样跪在地上,用两只前爪做出作揖的姿态。”
“它们不是在朝拜他。”
“它们是在学习他。”
“在他活活饿死的那漫长的几个月里,它们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学习着他临死前那最后的也是最绝望的姿态。”
陈墨静静地听着。
他感觉画室里那本就冰冷的空气仿佛又降了几度。
“然后,”白琳继续用她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讲述着,“我们又去了镇子的西头。”
“那里有一片很大的蛇园,是那个风水先生在日记里提到的镇上一个专门靠养蛇、卖蛇酒为生的怪人的家。”
“院子里所有的蛇笼都是打开的。”
“但没有一条蛇跑出来。”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