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死了,死得很奇怪。”
“成百上千条各种颜色的,有毒的,无毒的蛇都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如同乱麻般的蛇球。”
“那个球就盘在院子中央干涸的水缸里。”
“它们仿佛是在极度的恐惧之下相互寻求着最后的温暖,然后就那么一起僵硬地死掉了。”
“而在那个巨大的蛇球的最里面,我们也发现了一具人的骸骨。”
“那是那个养蛇的怪人。”
“他的骨头早已被那些蛇给缠绕得变了形。”
“看起来就象一个被无数条毒蛇所共同‘拥抱’着的白骨的茧。”
陈墨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甚至能想像出那幅充满克苏鲁神话般诡异美感的画面。
“再然后……”白琳的眼神变得更加空洞了,“我们去了那个风水先生在日记里提到的东村。”
“那里是整个镇子最先爆发瘟疫的地方。”
“我们在一间门窗紧闭的大宅院里发现了更多的白骨。”
“是一家人,男女老幼十几口都在。”
“她们都死在了主屋的那间最大的堂屋里。”
“死状更奇怪。”
“所有的女性的白骨都无一例外地仰面躺在地上,双腿大张,摆出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
“仿佛她们在临死前还在遭受着侵犯。”
“而她们的身上和周围的地上,都爬满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黑色甲虫。”
“那些甲虫将她们的血肉都啃食干净了,只留下一副副完整的洁白的骨架。”
……
白琳讲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赵长风则接过了她的话头。
他的声音同样是沙哑而又充满了恐惧。
“队长,这些都还不是最邪乎的。”他说。
“最邪乎的是我们在镇子的北头看到的东西。”
“镇子的北头的祠堂。”
赵长风继续说道。
“就是那些穿着白衣服的魔鬼把全镇的男人都拖进去的那个地方。”
“祠堂早就塌了,被一场大火烧得只剩下几根黑乎乎的柱子。”
“但是在祠堂的后面那个新挖的巨大的坑还在。”
“坑里没有尸体。”
“只有一层厚厚的白色的粉末,像石灰。”
“我们在坑边发现一个被烧得只剩下半截的日军的临时营地,也发现了几具穿着白军装的日本兵的尸体。”
“他们的死状很奇怪。”
“不是被烧死的,也不是被杀死的。”
“他们象是在极度的恐慌之下相互开枪自相残杀,或者是用剌刀捅死了自己。”
“他们的脸上都凝固着一种看到了某种比死亡还可怕的东西时,那种最极致的惊骇的表情。”
“他们象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活活地吓死的。”
“而且他们撤退得很匆忙,很多有价值的东西都来不及带走。”
“武器弹药甚至还有一部完好无损的电台。”
“就那么随意地扔在了地上,仿佛在他们眼里这些东西都成了催命的符咒。”
“他们只想尽快地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而最……最邪乎的是……”
赵长风的嘴唇都开始发白了。
“是我们那个被烧毁的指挥部里,发现一本被烧掉了半截的日军军官的日记。”
“日记里记载的都是些关于他们在这里进行的细菌实验的数据。”
“但是在最后一页,他写下了几句莫明其妙的话。”
“他说……”
赵长风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着那让他永生难忘的恐怖字句。
“实验失控了。”
“那些被我们当成药引的支那人,并没有象预想的那样死去。”
“他们活了过来。”
“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活了过来。”
“它们不再是人。”
“它们变成了一种只知道啃食骨头的怪物。”
“它们在笑,我能听到那些孩子的笑声……”
“神啊……救救我……”
陈墨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笑声?”
“对,笑声。”
赵长风睁开眼,眼里充满血丝。
“就在我们看完那本日记准备撤退的时候。”
“我们也听到了……”
“就在那被烧成了白地的巨大的深坑的底下,传来了一阵同样是咯咯的清脆的孩子的笑声。”
……
话音落罢,整个破旧的画室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窗外那不知疲倦的雨在“滴答、滴答”地敲打着窗棂。
象一个看不见的魔鬼,在为他们这群闯入禁地的活人书着倒计时。
陈墨缓缓地站起了身,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早已超越了任何科学和逻辑的范畴。
他们可能无意中闯入了一个比战争本身还要恐怖百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