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看了周文清一眼,带着手下走了。
周文清让巡丁帮忙收拾皮子,自己回到茶马司。他没有上楼,而是拐进了隔壁的银行分行。
分行行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叫苏婉,是苏明玉的堂侄女,精明干练。见周文清进来,笑道:“周司正,又来查账?”
“不是查账,是问个人。”周文清把哈桑的事说了,“这个人,在你们银行有户头吗?”
苏婉让伙计取来账簿,翻查片刻:“有。开户十天,存入白银五千两,兑换了一千枚丝路银元。交易记录……主要购买皮毛、药材,也卖过一些西域的玉石、香料。”
“资金来源?”
“说是从山西钱庄汇来的。我们查过,汇出钱庄是‘晋源隆’,太原府的老字号,背景干净。”
周文清皱眉。表面看,一切正常。但这个哈桑,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苏行长,以后这个人再有大额交易,留意一下。特别是如果他要提取大量银元,或者兑换黄金,及时告诉我。”
“明白。”
从银行出来,周文清站在二楼走廊,俯瞰整个互市。
阳光下,万头攒动,交易兴旺。汉商把茶叶、布匹、铁器、瓷器运来,换成皮毛、羊毛、牲畜、药材;蒙古人卖了畜产品,买回生活必需品,还有孩子喜欢的糖块、女人喜欢的镜子、老人需要的药材。
更远处,新修的货栈一排排延伸,驼队、马车进进出出。几家汉人工坊已经在这里设了分场——皮货鞣制厂、羊毛清洗坊、奶酪加工场,雇了不少蒙古工人。
半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凉,只有零星几个蒙古包,交易全靠以物易物,还常因价格纠纷动刀子。
现在,秩序井然,繁荣初现。
但周文清心里清楚,这繁荣之下,暗流涌动。
哈桑那样的西域商人,最近来了不少。他们出手阔绰,买卖做得大,但总让人感觉另有目的。还有那些从西伯利亚来的俄国商队,虽然现在还算安分,但谁知道以后呢?
正想着,一个年轻吏员跑上来:“司正,归化城来人了,说是苏行长派来的,有急事见您。”
苏明玉?
周文清心中一紧:“人在哪?”
茶马司后堂,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正在喝茶。见周文清进来,起身行礼:“周司正,在下皇家银行总行稽查司主事,赵振邦。奉苏行长之命,特来北疆。”
赵振邦四十来岁,面白无须,眼神锐利。他取出苏明玉的亲笔信和总行腰牌。
周文清验过,请他就座:“赵主事远来辛苦。不知苏行长有何吩咐?”
赵振邦压低声音:“周司正,最近北疆互市,有没有发现异常银元流通?”
“异常银元?”
“对。主要是两种:一是伪造的丝路银元,成色不足,工艺粗糙;二是有人大量收购真银元,然后熔毁,重铸成劣质银两,再掺入流通。”
周文清脸色一变。
丝路银元是皇家银行发行的新币,含银量足,规格统一,信誉极好。这半年来在北疆推广顺利,已经逐渐取代散碎银两,成为主要交易货币。如果出现假币或者被恶意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这边暂时没发现。”周文清道,“不过今天倒是遇到个西域商人,行事可疑。”
他把哈桑的事说了。
赵振邦听完,沉思片刻:“这个哈桑,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苏行长在江南已经查获三起伪造银元案,作坊都设在偏僻山村,工匠是从广东高薪请来的。背后金主,疑似江南钱庄联盟。”
“江南?”周文清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的手,能伸到北疆?”
“有钱能使鬼推磨。”赵振邦冷笑,“北疆互市繁荣,银元流通量大,正是破坏银元信誉的好地方。只要让商民觉得银元不可靠,就会回头用银两,用铜钱,用他们钱庄发行的私票。”
周文清明白了。这是一场金融战争。江南钱庄不甘心被银行取代,所以要千方百计破坏银元信誉。
“苏行长让我来,就是要在北疆建立反制体系。”赵振邦取出一本册子,“这是《银元防伪查验手册》,里面有二十种鉴别真伪的方法。茶马司要组织商户学习,每个摊位都要配发简易验银工具。”
他又取出一份公文:“这是总行授权,北疆各分行、茶马司,有权对可疑交易进行审查,对可疑银元暂扣送检。涉及伪造、破坏银元的,可按《大明律》伪造货币罪论处,重者可判斩刑。”
周文清接过,只觉分量沉重。
“还有,”赵振邦继续道,“苏行长已经奏请朝廷,准备发行新一批银元,加入更复杂的防伪工艺。同时,银行会提高银元兑换金银的便利性,让商民随时可以兑换,增强信心。”
“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严密监控大宗银元流动,特别是西域、俄国商队的交易。第二,在互市设立‘银元鉴定点’,免费为商民鉴定。第三,发展线人,奖励举报。假币案,一例赏银百两;破坏银元案,一例赏银二百两。”
周文清点头:“好,我立刻安排。”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一个吏员慌张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