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都拉,”张世杰沉吟许久,终于开口,“你先下去休息。此事关系重大,本公需仔细斟酌。”
“天可汗……”
“放心,大明不会坐视不管。”
待阿布都拉下去,张世杰立即召来夜枭驻居庸关的负责人。
“飞鸽传书北庭,令李定国加强戒备,密切监视准噶尔动向。再传书京城苏明玉,让她准备好一笔特别经费,随时调用。”
“遵命!”
刘文秀忧心忡忡:“主公,真要打吗?”
“打是迟早要打,但不是现在。”张世杰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西域位置,“巴图尔选择这时候动手,不是偶然。他是在试探——试探我们的反应,试探我们的实力。”
“那咱们……”
“示弱,但示强。”张世杰眼中精光闪烁,“明日进京,本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奏请朝廷,增兵河西,重修嘉峪关。同时,派人联络哈萨克汗国、和硕特残部,支持他们对抗准噶尔。”
“可朝廷会同意吗?钱谦益那些人……”
“他们会同意的。”张世杰冷笑,“因为本公会告诉他们:准噶尔下一个目标,不是西域,是河西;不是叶尔羌,是大明!事关国家安全,谁敢反对,就是通敌!”
刘文秀恍然大悟。
这才是主公的高明之处——将西域问题,上升到大明国家安全的高度。如此一来,朝中那些反对派,就不敢公开阻挠了。
“那江南的钱庄战……”
“照打不误。”张世杰斩钉截铁,“内政外交,双线作战,这才是真正考验一个国家的时刻。大明要想复兴,这一关必须过。”
夜深了。
张世杰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西北方向。那里,烽烟已起。
巴图尔珲台吉,这个历史上的准噶尔汗国奠基者,果然不是易与之辈。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时机拿捏得极准——大明刚平定漠北,需要消化;内部改革进入深水区,矛盾重重。
但这恰恰证明,张世杰这些年所做的一切,真正触动了旧秩序的根基,真正威胁到了那些既得利益者。所以他们要反扑,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包括远在西域的准噶尔。
“也好。”张世杰低声自语,“该来的总会来。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四月二十,晨。
居庸关城门大开,旌旗招展。
张世杰的三千亲军列队出关,黑衣黑甲,军容肃杀。钱谦益率领的百官仪仗在前引路,鼓乐齐鸣。
从居庸关到北京,六十里官道,早已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沿途每隔三里设一彩棚,有官员、士绅、百姓代表在此迎候。更远处,无数百姓扶老携幼,站在路边,都想一睹“天可汗”凯旋的风采。
张世杰没有坐车,而是骑马而行。他一身戎装,外披崇祯特赐的蟒袍,腰佩御剑,胯下是一匹通体雪白的西域良驹。阳光照在他身上,金光闪闪,宛如天神下凡。
“看!那就是越国公!”
“天可汗!天可汗万岁!”
人群欢呼如潮。许多百姓跪地磕头,有些老人甚至泪流满面——他们经历过万历末年的混乱,天启年间的阉党,崇祯初年的饥荒流寇。是大明英国公,平定了内乱,驱逐了外虏,让天下重归太平。
这份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张世杰在马上拱手致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心中却平静如水。
他看到了欢呼,也看到了别的东西——路边一些士绅模样的人,虽然也在拱手,但眼神冷淡;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更远处,甚至有僧人、道士在冷眼旁观。
这个帝国,远未到万众一心的时候。
队伍行至德胜门外,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京营出动上万士兵维持秩序,五城兵马司的衙役全部上街。城门楼上,崇祯皇帝率文武百官,亲自出迎。
这是极高的礼遇——皇帝出城迎臣子,本朝少有。
张世杰下马,步行至城楼下,单膝跪地:“臣张世杰,奉旨平定漠北,今功成回朝,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传遍四方。
崇祯在城楼上,看着跪在下面的张世杰,心情复杂。
这个人,功高盖世,权倾朝野。满朝文武,一半是他的门生故吏;天下兵马,大半听他号令;漠南漠北,尊他为天可汗。这样的臣子,古来少有。
是该喜,还是该忧?
“爱卿平身。”崇祯抬手,声音通过特制的传声筒传出,“卿为国立下不世之功,辛苦了。今日凯旋,朕心甚慰。”
“谢陛下!”
一套繁琐的礼仪过后,张世杰被迎入城中。接下来是游街夸官——这是朝廷给功臣的最高荣誉。他从德胜门入,经鼓楼,过棋盘街,最后到承天门前。
沿途百姓的欢呼声,几乎要把京城掀翻。
但张世杰注意到,越靠近皇城,路边迎接的官员表情越复杂。那些六部九卿的高官,虽然脸上带笑,但眼神深处藏着忌惮、嫉妒、甚至恐惧。
是啊,一个手握兵权、功高震主、还深得民心的权臣,谁不怕呢?
游街结束,在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