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犹豫片刻,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或许会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躬身问道:「请陛下示下,臣定当遵旨行事!」
朱由校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朕意已决,要在《日报》上刊发几篇社论,正本清源。
卿作为内阁首辅,需牵头执笔,连同内阁其余阁臣,每人各写一篇。
社论的题目,便定为《论太祖高皇帝时的大明与如今大明的区别》。」
「文章要写得深刻!要把明初与当下的人口、民生、外患、制度一一剖析清楚,让天下人都明白,祖制虽好,却非一成不变之法。
时移世易,变法宜矣!
若固守不适时宜的旧制,只会将大明推向危局!」
「轰!」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方从哲耳边炸响。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茶盏险些脱手而出,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让内阁阁臣集体撰写社论,公开探讨「太祖时的大明与如今的区别」,这无异于公然挑战祖制的权威性!
要知道,太祖高皇帝的训诫在大明历来是金科玉律,无人敢置喙,如今却要通过《日报》这种流通天下的刊物,公开论证祖制已不适用于当下,这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甚至可能招致天下士绅的口诛笔伐!
而他作为首辅,牵头撰写这样的社论,无疑会站在所有守旧派的对立面,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后续事态失控,他这个首辅,恐怕又要成为替罪羊,被推出去平息众怒。
想到此处,方从哲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手脚都有些发凉。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朱由校将他的震惊与惶恐看在眼里,却并未在意。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方从哲越是忌惮,便越会用心撰写社论,越会尽全力推动此事。
毕竟,这位老首辅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与乌纱帽。
「卿可有异议?」
朱由校的语气依旧平淡。
方从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惧与无奈。
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从成为帝王傀儡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便早已与朱由校绑定在一起。
他缓缓放下茶盏,躬身伏地,声音带著几分颤抖,却异常坚定:「臣————遵旨!臣定当牵头内阁阁臣,撰写社论,剖析时弊,阐明陛下的宏图远略!」
朱由校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社论需尽快撰写完毕,与朕细看,三日内务必刊发于《日报》头版,发往天下各州府。
朕要让所有质疑者都明白,大明的未来,不在故纸堆里,而在开拓创新之中!」
「臣领旨!」
方从哲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金砖,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一场席卷朝野的舆论风暴,即将因这几篇社论而掀起。
而他,将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臣告退!」
御书房内,朱由校看著方从哲躬身退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有内阁牵头,有《日报》造势,朝堂上的非议终将烟消云散。
不管那些臣子是心服口服,还是口服心不服。
总之
要他们知晓,大明皇帝的意志!
而与他的意志对著干。
这大明的官,你就别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