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赌的是整个东海的局势。
赢了,柳川家将一跃冲天,成为掌控朝鲜土地与贸易的一方豪强。
输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与对马藩、与幕府一同承担后果。
赌国运之战!
对他们日本人来说,已经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
再来一次,又何妨呢?
另外一边。
天启三年十二月,朔风卷地,寒雪漫野。
安州城内,经过整整一月的淬炼,两万朝鲜兵卒早已脱胎换骨。
昔日的涣散与怯懦被严明的军纪涤荡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眼神与昂扬的斗志。
贺世贤的整顿之法,堪称铁血与利诱并行,既练其胆,更收其心。
为了让这些新整编的朝鲜兵卒快速形成战力,贺世贤以“清剿匪患、肃正地方”为名,下令他们清剿平安道、咸镜道内与全焕暗中勾结的的士绅豪强。
这些士绅依托坞堡自守,囤积粮草,私藏兵器,本是地方隐患。
贺世贤深知,对付这些有坞堡庇护的豪强,正是锤炼新兵的最佳试金石。
两万朝鲜兵卒在明军将领的指挥下,兵分多路,围攻各处坞堡。
虽说是新兵,但在“破堡有赏”的激励下,个个奋勇争先。
他们或许不懂复杂战术,却凭着一股悍勇,在明军火炮的掩护下,架起云梯,挥舞刀枪,朝着坞堡猛冲。
那些看似坚固的坞堡,在人数与火力的双重压制下,如同纸糊的一般,纷纷被攻破。
堡破之后,贺世贤从不手软。
勾结叛逆的士绅及其内核党羽,当场枭首示众。
而他们囤积的粮草、搜刮的财富、占据的土地,甚至家中的仆役侍女,尽数分给参与作战的朝鲜兵卒。
一时间,士兵们人人有粮、户户有田,不少人还分到了金银财货,往日里连温饱都难以为继的日子一去不返。
“跟着贺都督,有饭吃、有田种、有钱拿!”
这句话成了两万朝鲜兵卒的共识。
他们感念大明的恩惠,更敬畏贺世贤的威权,对大明的忠诚度已然远超对昔日主君李倧的依附。
而这场清剿之战,不仅让他们在实战中熟悉了队列、配合与攻城技巧,更彻底斩断了北方士绅与全焕的联系,为大军进军平壤扫清了后路。
与此同时,登莱水师的运输船队顶着寒风,日夜兼程,将海量的粮草、后勤辐重与重型火炮源源不断地运抵义州,再转运至安州。
上百门佛朗机炮、数十门红衣大炮整齐排列,炮身程亮,黑黝黝的炮口直指北方。
粮草堆积如山,足够大军数月之用。
箭矢、火药、云梯、冲车等军械一应俱全。
拿下平壤、直捣汉城的条件,已然成熟。
“传我将令,大军开拔,兵发平壤!”
天启三年十二月中旬,贺世贤一声令下,三万大军浩荡出征。
两万朝鲜步卒为先锋,一万大明精锐(含蒙古骑兵)为主力,携上百门火炮,沿着安州至平壤的驰道,朝着朝鲜西京疾驰而去。
蒙古骑兵分为数队,先行开路,负责侦查敌情、清理沿途小股叛军,同时切断平壤与外界的联系,执行“围点打援”之策。
明军主力与朝鲜步卒紧随其后,军容严整,旌旗蔽日,马蹄踏碎积雪,声势震天。
大军行进神速,不过一日便兵临平壤城下。
城外的叛军哨卡早已被蒙古骑兵拔除,平壤城如同一座孤立的孤岛,被明军铁桶般围困。
此前,锦衣卫与斥候早已将平壤城的布防探查得一清二楚。
西门外地势平坦,利于火炮展开,是攻城的绝佳突破口。
城内守军约三万馀人,多为叛军与倭国浪人混合,士气低落,粮草匮乏。
贺世贤秉持“先礼后兵”的原则,先是挑选了一名通晓汉、朝双语的朝鲜降官作为使者,携带劝降书入城,晓谕全焕:“若即刻开城投降,可保城中百姓性命,全焕本人可押送京师听候发落。
若负隅顽抗,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然而,全焕早已被柳川智信的“朝廷施压”之计蒙蔽,又仗着平壤城坚,竟勃然大怒,下令将劝降使者拖入军营,当着全体守军的面,烹杀于大鼎之中。
使者的惨叫声与叛军的叫嚣声,远远传到城外明军大营,彻底激怒了贺世贤。
“全焕匹夫,不知死活!”
贺世贤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杀意暴涨。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他尝尝大明火炮的厉害!”
“传我命令,全军压上,主攻西门!上百门佛朗机炮,尽数部署到位,给我狠狠轰!”
军令一下,明军将士立刻行动起来。
上百门佛朗机炮被士兵们推着,整齐排列在平壤西门外的空地上,炮口如同一双双狰狞的巨兽眼睛,死死盯住前方巍峨的城墙。
炮手们迅速装填火药、炮弹,调整角度,只待最后一声令下。
“点火!”
贺世贤的话音未落,炮手们便点燃了引线。
“轰!轰!轰!”
刹那间,上百门火炮同时轰鸣,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