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便敢于冒最大的风险。
写完信,柳川智信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关键信息,然后将信卷好,用火漆封口,盖上柳川家的私印。
他唤来一名心腹足轻,低声吩咐道:“即刻启程,连夜返回对马岛,将此信亲手交给父亲,务必让他尽快回复。
此事关乎我柳川家与对马藩的未来,不得有任何闪失!”
“嗨!”
心腹足轻躬身应道,小心翼翼地接过密信,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柳川智信看着心腹离去的背影,眼神闪铄。
若是能够按计划进行,对马藩的大军踏上朝鲜的土地,占据江原道的沃土,柳川家的旗帜在朝鲜半岛上高高飘扬。
至于幕府的禁令,至于大明的军威,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不过,他心中还有些忧虑。
柳川智信心中清楚,如今的对马藩,远非表面那般平静,实则早已波涛汹涌,暗流激荡。
一场围绕权力与利益的尖锐冲突,正将藩内搅得鸡犬不宁。
冲突的双方,正是他的父亲、手握藩中实权的柳川调兴,与名义上的藩主宗义成。
矛盾的内核,聚焦于两大命脉。
一是知行地(即作为俸禄的封地),二是岁遣船(对日朝贸易的专属船只)。
柳川调兴凭借多年经营,早已掌控了对马藩的内核贸易与军政大权,野心也随之膨胀。
他不再满足于做宗氏的家臣,转而谋求“幕臣化”。
希望以幕府赏赐的一千石知行地为基础,再加之自己掌控的一艘岁遣船、以及祖父柳川调信留下的流芳院船的贸易特权,直接成为德川将军的直辖家臣,彻底摆脱宗氏的束缚,一跃成为与对马藩主平起平坐的存在。
而年轻的藩主宗义成,虽年幼却并非庸碌之辈。
他深知柳川调兴的野心一旦得逞,宗氏将彻底沦为傀儡,对马藩也将易主。
因此,他千方百计遏制柳川调兴的图谋,联合藩内忠于宗氏的旧臣,与柳川家针锋相对。
正是在这样的内忧之下,柳川智信才对“出兵朝鲜”抱有如此强烈的执念。
父亲的“幕臣化”之路充满变量,幕府的裁决尚不可知,就算成功,柳川家也不过是德川将军摩下众多家臣之一,难有更大的突破。
而朝鲜的土地,却是一块实打实的“飞地”。
一旦能为柳川家谋取到江原道的那片沃土,柳川家便有了独立于对马藩、甚至不依附于幕府的根基。
土地,才是永恒的基业。
掌控了朝鲜的土地与贸易信道,柳川家才能真正崛起,不再受宗氏的掣肘,也不必看幕府的脸色。
“希望藩主那边,能愿意出兵罢。”
柳川智信喃喃自语。
他心里明白,仅凭柳川家的私兵与那些浪人海盗,根本无法与明军抗衡,必须借助对马藩的正规军力。
可宗义成与柳川家势同水火,未必会同意这场可能让柳川家获利的出兵计划。
若是宗义成执意反对,对马藩不出兵,那柳川家此番介入朝鲜之事,终究只是赚了些金银财货,却没能拿到最内核的土地与话语权。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卖粮食给全焕,固然赚取了巨额利润,可日本本就多山少田,粮食产量有限,就算对马藩囤积再多,也总有耗尽之日,这种暴利终究难以长久。
唯有土地,唯有掌控朝鲜的一部分实权,才是柳川家长久发展的关键,才能让柳川家彻底摆脱对马藩的内耗,一跃成为能影响海东局势的势力。
至于德川幕府严禁各藩私自参与外邦战事的禁令————
柳川智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孤注一掷的冷笑。
或许,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只要对马藩敢把事情闹大。
直接派遣正规军队介入朝鲜,与明军、朝鲜各方势力正面交锋,将对马藩彻底绑上全焕的战车。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德川幕府不愿意出兵,恐怕也不得不出手了。
毕竟,对马藩是日本与朝鲜接壤的前沿阵地,一旦对马藩在朝鲜战事中失利,明军的兵锋或许会直接威胁到日本本土。
更何况,大明若是彻底掌控朝鲜,日本与朝鲜的贸易信道将被彻底切断,这对依赖贸易的日本诸藩,尤其是对马藩来说,是灭顶之灾。
为了维护日本的“国门”,为了保住对朝贸易的命脉,更为了幕府的统治权威,德川幕府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派遣大军介入朝鲜之事,将这场战事从对马藩的“私战”,升级为日本的“国战”。
到那时,柳川家不仅能如愿获得朝鲜的土地,更能借助幕府的军力,彻底掌控朝鲜的局势,其利益之大,足以抵消任何风险。
柳川智信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平壤城的景象,眼中的忧虑渐渐被坚定的野心取代。
他手中的折扇重重一合,心中已有了决断。
无论宗义成是否同意,无论幕府是否禁令,柳川家都必须推动对马藩出兵朝鲜。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柳川家的未来,赌的是德川幕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