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利落,戚家刀法的迅猛与精妙在她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剑气纵横间,周遭的竹叶都被震得簌簌落下。
“怎么,有消息了?”
丁白缨收剑而立,长刀归鞘的瞬间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丁修身上。
丁修快步上前,点头沉声道:“褚思镜传来确切消息,三日后王好贤登基大典结束,会去西湖祭天。
十日后,他要亲赴灵隐寺为麾下军民讲法,行踪已经定死。”
“西湖祭天————”
丁白缨口中默念,眼神闪铄。
“祭天乃国之大典,沿途布防必定森严,随从护卫众多,且西湖空旷无遮,我们根本混不进去,即便侥幸得手,也难以脱身。”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铄:“但灵隐寺不同。还有十日时间,足够我们提前埋伏进去。寺庙殿宇林立,梁柱错落,后山又连着密林,既能藏身,又便于得手后撤离,是绝佳的动手之地。”
“师父说得是!”
丁泰率先附和。
他身材魁悟,手持一柄重剑,脸上满是悍勇之色。
“我们可乔装成香客或寺中杂役,提前潜入,待王好贤讲法时,趁其不备突然袭击!”
丁也点头赞同,她虽是女子,却身着与丁白缨同款的劲装,手持双剑,眼神坚定:“灵隐寺人多眼杂,混乱中更易成事,此计可行!”
丁修见状,也补充道:“那褚思镜也是这般看法,他还说,讲法时王好贤会静坐高台,注意力集中在经文上,防备心相对较弱,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话虽如此。”
丁语气凝重了几分。
“王好贤能在江南搅动如此大的风浪,身边定然不乏武功高强的护卫,还有那支五千人的精锐老营,想必也会有不少人随行护驾,要杀他,绝非易事。”
“再不容易,也要杀!”
丁白缨猛地握紧刀柄。
“他祸乱江南,致使生灵涂炭,身为戚家刀法的传人,我不仅要传承戚帅的刀法,更要传承戚家军惩奸除恶、保境安民的精神!此獠不除,江南难安!”
她环视众人,声音铿锵有力:“而且,我们不仅要杀了他,还要全身而退!十日之后,灵隐寺,便是这逆贼的葬身之地!”
“遵命!”
丁泰、丁等人齐声应和,声音在竹林中回荡。
月光下,五十二道身影肃立如松,手中的兵刃闪着冷冽的寒光,一场针对王好贤的刺杀大计,就此在这片寂静的竹林中悄然定局。
丁白缨看着麾下众人坚定的面容,缓缓点头。
她知道,这一去凶险万分,或许会有去无回,但为了江南百姓,为了心中的道义,她们别无选择。
十日之后,灵隐寺中,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与此同时,苏州明军大营内号角齐鸣,战鼓如雷,震彻云宵。
袁可立一身戎装,立于点将台上,手中令旗一挥,沉声道:“传我将令,全线出兵!”
先是定远侯邓邵煜、李辅明亲自挂帅,率领三万南京京营精锐与两万诸卫所劲旅,兵分三路,浩浩荡荡直驱嘉兴府。
京营兵卒皆是久经训练的王牌之师,甲胄鲜明,器械精良,行军数组严整如铁。
卫所兵虽稍逊一筹,却也悍勇过人,一路旌旗蔽日,马蹄踏地如惊雷。
紧接着,袁可立再发军令:
命张之极、骆养性二人统筹协调,联合福建总兵、江西总兵,率领两省共计两万地方精锐,从闽赣边境挥师北上,直逼杭州南侧。
这支部队熟悉南方地形,擅长山地作战,沿途封堵所有隐秘山道与水路,死死扼住王好贤向南逃窜至闽赣山区、负隅顽抗的退路,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海上袁可立也没有放过。
天津水师在毛文龙的率领下,百馀艘战船劈波斩浪,沿东海一路南下,早已停泊在钱塘江外的小岛上,船上火炮蓄势待发,水师将士枕戈待旦,随时可逆流而上,在杭州城外的沿江码头登陆。
一旦登陆成功,便能直捣贼巢腹地,与陆上官军形成水陆协同,前后夹击,让王好贤腹背受敌。
从陆上的南北合围,到水上的逆流突袭,袁可立布下的这张天罗地网,可谓密不透风。
南京京营锁北,闽赣大军扼南,天津水师断水,三方兵力共计十馀万,层层推进,步步紧逼,将杭州城围得如铁桶一般。
袁可立立于帅帐之中,凝视着墙上的江南舆图,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他早已算定,无论丁门的刺杀计划成功与否,王好贤都已插翅难飞。
刺杀得手,乱军群龙无首,自会内乱崩溃,官军可顺势荡平。
刺杀失败,王好贤被困杭州,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待官军合围完成,便是瓮中捉鳖,必能将其一举歼灭。
“王好贤,你的死期,到了。”
袁可立低声自语,手中的令旗重重拍下。
帐外,明军的进军号角再次响彻天地,一场注定改写江南命运的大战,已然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