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也出了酒楼。
“三日后登基祭天,十日后灵隐讲法————”
褚思镜快步穿行在杭州城的街巷中,心头反复默念着这两条关键情报。
这可不是寻常消息。
王好贤登基后行踪固定,正是刺杀的绝佳时机,堪称破局的关键。
他不敢有片刻耽搁,脚步匆匆,刻意绕了三条小巷,确认身后无人跟踪,才快步拐进黄府的侧门,直奔自己的小院。
小院僻静,院墙上爬满青藤,遮掩了门窗,透着与世隔绝的隐秘。
褚思镜推开门,一眼便见院中石桌旁端坐一人,正是丁修。
他依旧是那副不修篇幅的模样,一身粗布衣裳沾着些许尘土,背后的苗刀斜倚在石凳上,却难掩周身凌厉的气场。
此刻他正把玩着一枚石子,见褚思镜进来,抬眼问道:“褚百户,有消息了?”
褚思镜反手关上门,快步上前,点头沉声道:“有了!三日后王好贤登基大典结束,会去西湖祭天;十日后,他要亲赴灵隐寺为麾下将士与百姓讲法,行踪都定死了。”
丁修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手中的石子“啪”地弹落在地,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好!这消息来得正是时候,我这就回禀师父。”
他此番南下,实属一波三折。
原本只是想从靳一川口中套取王好贤的情报,好借着十万两赏银发一笔横财,没料到靳一川竟将此事捅到了御前。
好在皇帝大手一挥,令锦衣卫全力配合丁门行事,若能成功刺杀王好贤,便算一桩泼天大功,不仅有赏银,还能洗刷丁门过往的江湖痕迹。
有了官方背书,丁门众人自然不敢怠慢。
丁白缨带着丁泰、丁等内核弟子藏在苏州城外的密林,日夜打磨刺杀方案。
丁修武功最高,又惯于行走江湖,便成了连络锦衣卫、传递情报的关键人物。
他们日夜兼程,避开沿途乱军盘查与官府哨卡,足足花了半个月,才从京城赶到江南,终于等来了关键情报。
褚思镜看着丁修兴奋的模样,补充道:“西湖祭天虽时机早,但人多眼杂,沿途布防必定严密。
而且西湖空旷,无遮无拦,一旦动手,很难脱身,风险太大。”
“灵隐寺就不一样了。
寺庙殿宇林立,梁柱错落,还有后山密林,既能埋伏,又便于得手后撤离。
再者,讲法时王好贤会静坐高台,注意力集中,防备心相对较弱,是下手的最佳选择。”
丁修闻言,眉头微挑,却并未接话。刺杀方案自有师父丁白缨定夺,他只需如实传递情报。
他对着褚思镜抱了抱拳,言简意赅道:“多谢。”
说罢,他抄起背后的苗刀,往肩上一扛,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抱着脑袋转身就走,脚步却比来时快了不少,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的小巷深处。
褚思镜站在院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他对丁门的实力略有耳闻,丁白缨的戚家刀法名不虚传,门下弟子也个个悍勇,但王好贤身边护卫众多,又有闻香教的精锐老营守护,刺杀难度极大。
“希望你们真能成功吧。”
他低声自语,眼中满是复杂的期盼。
若是刺杀得手,王好贤一死,乱军群龙无首,必定陷入内乱,到时候袁可立的官军再顺势围剿,江南这场祸患便能大大减轻。
可一旦失败,不仅丁门众人性命难保,他这个潜伏的锦衣卫百户,怕是也会暴露,到时候便是万劫不复。
院外的风吹过青藤,叶片沙沙作响,象是在诉说着这场刺杀大计的凶险。
褚思镜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屋。
他还要尽快将情报同步给苏州的袁可立与张维贤,做好两手准备,无论刺杀成败,官军的攻势都不能停。
从褚思镜府邸出来之后,丁修等到夜间了,这才出发。
他身形如鬼魅,足尖轻点城墙垛口,借力腾起,飞檐走壁间掠过鳞次栉比的屋顶,瓦片未惊一片,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已悄然出了城。
城外十里处,一片茂密的竹林横亘于官道旁。
月光通过层层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林间寂静无声,只偶尔传来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却在这静谧中透着几分肃杀。
丁修大步流星走入竹林,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发出轻微的声响,穿过交错的竹枝,前方壑然开朗。
一片空地上,五十二道身影肃立其间,正是丁白缨率领的丁门众人与招募的江湖义士。
丁白缨此刻正立于空地中央练剑。
她长发高束,仅以一枚简约的黑色发簪固定,几缕碎发被夜风吹得自然垂落于额前,为一身英气的装扮添了丝许柔和。
身着的浅灰色传统劲装,衣料是耐磨的粗布,质感古朴,剪裁利落贴合身形,将她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愈发矫健,尽显武者风范。
手中一柄长刀寒光凛冽,金色护手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泽,随着她的动作划破夜空,带出阵阵破空之声。
她双目明亮锐利,紧紧锁定前方虚空,仿佛正与无形的对手交锋,每一招每一式都刚劲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