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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是大明的粮袋子、钱袋子,这灾若救晚了,夏粮绝收是小,饥民逃荒、粮价飞涨、再闹民变,那才是大麻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殿大臣:
“朕召你们来,就是要议出个赈灾的章程。
既要快,又要准,还得严,绝不能让地方官借着赈灾贪墨,也不能让流民乱了局势。
方从哲沉吟片刻,扶着凳角站起身,语气已恢复沉稳:
“陛下英明。
江南水灾虽急,但按“快、准、严”三字立策,三十日内定能稳住局面。”
“首先是“快”。
粮要快到,人要快动。
当优先动用江南本地的义仓,臣建议派户部两名郎中即刻南下,直接接管粮仓,避免地方官隐匿粮食、虚报损耗。
同时从天津卫调水师战船二十艘,从漕运截留十万石粮食,走海路三日便可抵苏州、
嘉兴,再转内河分拨各灾区,比走陆路快至少十日。”
“其次是“准”。
捐输要准,赈济要准。
江南盐商、布商富甲天下,可下旨征调他们捐输:
扬州盐商捐银五十万两,苏州布商捐布二十万匹,许他们免次年盐课、授予冠带,若有推者,派东厂番役监督,必要时可查抄其私库。
赈济时则在苏、松、杭等府设“赈灾总局”,下辖各州县赈济点,按‘户登记、人领粮’的规矩,每户每日发米半升,同时发草席、药材,避免流民四散。”
“最后是‘严”。
监督要严,防疫要严。
派司礼监秉笔太监与都察院巡按御史共同牵头赈灾,太监掌钱粮调度,御史掌吏治监督,互相牵制,凡贪墨赈灾款、克扣粮食者,就地正法。
另外,大水过后必生瘟疫,需太医院南下,在各赈济点设医棚,每日焚烧艾草防疫,避免疫情蔓延。”
李长庚听完,连忙补充道:
“陛下,方首辅的计策可行,只是截留漕粮、调拨水师需动用银子—
臣方才查过,太仓还剩约八十万两,可先拨三十万两充作赈灾专款,后续若不够,再从盐商捐输中补足。”
邹元标也点头附和:
“臣赞同元辅的‘严监督”之策。
江南地方官多与士绅勾结,往年赈灾便有不少贪墨案例,此番派太监与御史共管,可保钱粮用在实处。
另外,臣建议从锦衣卫调百名校尉南下,协助维持赈济点秩序,防止流民哄抢。”
朱由校坐在御座上,听着大臣们的建议,眉头渐渐舒展。
他原本便想着借赈灾之机,让司礼监与东厂渗透江南,既掌控灾情,也借机敲打地方势力,方从哲的提议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见到群臣皆献计开言,叶向高也坐不住了。
他起身对着朱由校行了一礼,缓缓说道:
“陛下,赈灾除了陛下、元辅所言的快、准、严之外,臣私以为,还需要‘安流民”。
流民若散,则乱象生;流民若安,则江南定。”
“臣建议在苏州、松江郊外的太湖高阜处设临时安置区。
那些地方地势高,未遭水淹,用漕运废弃的木料搭建简易棚屋,既省时又省银。
更要严令各地官府:严禁灾民向北方逃荒!
一旦流民涌入山东、河南、北直隶,不仅会加重当地粮负担,更怕他们沿途聚集,成了流寇隐患。”
尤其是山东、河南,去年遭了灾,今年还没好完全。
涌入太多人进去,容易产生大乱。
“再者,可组织青壮流民参与“以工代赈”,比如加固苏州吴淞江的堤岸、清理嘉兴淤塞的支流。
每日给他们发二升米、十文钱,既能让灾民有饭吃,又能把救灾和修水利结合起来,一举两得。”
“还有贪腐与粮价。”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厉。
“请陛下命巡按御史即刻南下,巡查各州县。
若发现地方官克扣赈粮、富商囤积居奇,直接押解到南京审讯。
查实后,贪污百两以上者立斩!
另外在苏州、杭州的粮食集散地设“官案局”,从粮仓调粮,以低于市价三成出售,同时严令粮商抬价不得超过五成,违者没收全部粮食。”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连方从哲都忍不住颌首:
“叶阁老此策周全,既安流民,又防贪腐,可解燃眉之急。”
唯有朱由校端坐在御座上,手指轻轻叩着扶手,目光落在舆图上江南密密麻麻的县域名称上,似在思索更深层的问题。
待叶向高话音落定,朱由校才缓缓开口。
“叶阁老的办法不错,但朕要再加两条。”
“其一,责任到人。
凡治下县区、州府出现民变,主官须在十日内平定。
若平不了,或是因赈灾怠惰引发乱局,朕不仅要罢他的官,还要追究其罪责。”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众臣心中凛然。
以往赈灾,地方官多是敷衍了事,即便出了问题,也多是革职了事,如今陛下要“追究罪责”,显然是动了真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