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朝盈惊讶地瞪大眼,似乎是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若是在家也便罢了,可这里是指挥司衙门,人来人往的,他居然能提出这种孟浪的要求!
见她迟迟不说话,傅惟言垂眸,盯着她微微颤抖的樱唇。
她今日走的急,并未擦口脂,但即使是这样,唇瓣也红润极了,像一颗过了水的莓果。
朝盈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自然地歪了歪脸,而他却跟没察觉到似的,越靠越近……
呼吸太炙热了,炙热到让朝盈无法忽视,仿若构成了一张有形的网,将她整个人密密地笼在其中。
“你、你不要这样……”
她难堪地说,自己也觉得这句推拒,太过无力,甚至还有点像调情。
傅惟言却不动,大有今日可以在这里耗着,耗到朝盈妥协为止。
他等得起,可朝盈等不起。
一想到舅舅和表哥,此时说不准在受牢狱之苦,她咬咬牙,还是轻手轻脚地,牵住了傅惟言的衣角。
那块料子被她捏在指间,反复揉搓,把那点子羞怯都搓走后,她鼓足勇气,伸手揽住他的脖颈。
而后,踮起脚尖,忐忑不安地,将自己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一时,万籁俱寂,唯余耳畔风动。
她从未主动过,这还是头一回,是以没什么经验,只会简单的唇瓣厮磨,带来一阵又一阵令人心悸的热流。
这个吻是带着花香的,柔软的、香甜的,于傅惟言而言,简直比数九隆冬咽下一口热汤还来得舒适。
朝盈因为害羞,眼睛是闭着的,傅惟言却没有,一双眸子乌沉沉地盯着她,从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到氲起两片红云的脸颊……
她的反应,一丝一毫,他都不想错过。
朝盈到底是脸皮薄,亲了一会儿,慌慌张张地就想离去。
却被傅惟言一把揽住腰身,将她摁向自己,固定在怀里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唔!”
朝盈猝不及防,慌乱之中,不知是被咬疼了还是怎样,受不住般闷哼了一声。
傅惟言正预备撬开她的唇齿,听闻这一声后,堪堪停下。
“弄疼你了?”
朝盈窘迫,打量了一下四周,见确实是没人的,只摇了摇头,眸中泪光点点。
傅惟言却没应允她的退却。
那双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轻而易举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朝盈低呼一声,帷帽上的薄纱晃动荡开,眼前景物旋转,待回过神,已被他稳稳安置在宽大的紫檀木公案之后,坐于他的双腿之上。
身后是他坚硬温热的胸膛,身前是堆积着军报文书的冰冷案牍。
这截然不同的触感与处境,让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傅惟言一手仍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已抬起,温热的掌心捧住了她的半边脸颊,拇指带着薄茧,轻轻摩挲她柔腻的肌肤。
“方才那样,可算不得数。”
他声音低哑,带着未尽兴的喟叹,与她气息交缠。
话音未落,便再度俯首,噙住她的唇瓣。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他的亲吻带着明确的索取意味,炽热而绵长,辗转深入,攻城略地。
朝盈被禁锢在这方寸之间,无处可逃,只能被动承受。
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清冽的皂角气息,和属于成熟男子的侵略感。
这种气息令她心跳如擂鼓,眼睫颤得如同风中蝶翼,脖颈被迫仰起,拉出脆弱而优美的弧线。
良久,傅惟言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仍有些重。
他看着怀中人霞飞双颊、眸光氤氲水汽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满意。
“你舅舅的事,”他边说,边抚着朝盈的脸颊:“我会过问,京畿卫指挥使王淞与我有些交情,案情未明之前,无人敢对他们滥用私刑,这点,你可以放心。”
朝盈得了这句承诺,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稍稍落回实处。
她垂着眼,不敢看他,声音细若蚊蚋:“多谢哥哥……”
傅惟言凝视她片刻,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将她从腿上扶起站好。
自己也随即起身,理了理微皱的衣袍,又从腰间解下一个深青色绣云纹的荷包,不由分说塞进朝盈手里。
“里头有些散碎银子,回去路上若看到什么想吃想玩的,尽管买下,若是不够呢,便记在留守中卫指挥司的账上,或直接报我的名号。”
他语调平淡,仿佛在交代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让秋叶陪着你好好逛逛,莫要独自忧思了。”
这宠溺的安抚,却像一根尖刺,猝不及防扎进朝盈此刻敏感不堪的心。
方才亲他,本就是勉强低头,非她所愿,此刻听着这样的话语,更觉这人就是随手打发小雀儿玩似的。
种种情绪翻搅在一起,冲垮了她勉力维持着的镇定。
就在傅惟言转身,似乎要唤人送她出去的刹那,朝盈忽然猛地抬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步上前,揪住他的前襟,迫使他微微低头。
然后张口,狠狠地咬在了他那弧度优美的下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