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百废待兴,白莲教余孽未清,朝中暗敌环伺,他如何能静得下来?
他强撑着病体,每日处理繁重的公务,重新梳理锦衣卫的情报网络,加强对各地,尤其是江南和西北的监控,搜捕白莲教残余分子。同时,他也在暗中物色和培养接班人。沈墨忠诚可靠,能力出众,但资历尚浅,且更擅长执行而非全局谋划;赵千山勇猛有余,智略稍逊……
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那间始终安静的静室。
萧然的状况依旧没有起色。林燮遍请名医,甚至不惜动用权力从宫中请来御医圣手,但所有人都对萧然那如同生命机能被冻结般的沉睡束手无策。他仿佛将自己的所有生机,都用于对抗玉泉山上那邪阵的反噬,陷入了最深层的自我保护。
林燮几乎每日都会在萧然房中待上一段时间,有时是处理公务,有时只是静静地坐着。他会对昏迷的萧然诉说朝中的局势,追查的进展,甚至是一些无人可诉的疲惫与困惑。他总觉得,萧然能听到,那双紧闭的眼眸后,依旧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日,林燮正在萧然房中批阅来自江南的密报。信中提到,在清查淮王及刘守义资产时,发现了几处隐秘的庄园和大量的金银,但关于白莲教更高层的信息,却如同石沉大海,那个所谓的“江南总舵”和“莲使”仿佛人间蒸发。
“先生,若你在,会从何处着手?”林燮放下密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习惯性地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直侍立在旁的、负责照料萧然的一名年轻缇骑,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属下……或许有个想法。”
林燮抬眼看去,这缇骑名叫陈默,是沈墨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心思缜密,识文断字,因做事稳妥被派来照顾萧然。林燮对他有些印象。
“讲。”
“属下在整理萧先生随身携带的笔记和药典时,曾看到过一些关于……‘溯源追魂’的零星记载。”陈默有些紧张,但条理清晰地说道,“萧先生笔记中提及,某些特殊的蛊毒或邪术,会与施术者的本源力量产生极其隐秘的联系,如同水有源,木有根。若能找到中术者身上残留的术法痕迹,或许能通过某种秘法,反向追踪其源头……”
溯源追魂?林燮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萧然曾用“赤血茯苓”找出内应,其原理似乎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萧然虽然昏迷,但他留下的浩瀚学识,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你可看得懂那些记载?可能操作?”林燮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默。
陈默连忙跪下:“属下才疏学浅,只是略通文墨,萧先生的笔记深奥无比,属下只能看懂十之一二……而且,笔记中提到,此法需辅以特殊的药引和极强的精神感知力,非……非寻常人可为。”
林燮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被希望取代。看不懂,可以学!无人可用,可以培养!萧然一身惊世骇俗的医术和见识,绝不能因他的昏迷而失传!
他看向陈默,这个年轻人有心,且足够细心。
“从今日起,你不用再做其他杂事。”林燮沉声道,“你的任务,就是研读萧先生留下的所有笔记、药典、典籍!有任何不解之处,记录下来,待萧先生醒后请教,或者……去问沈墨,让他帮你寻找相关典籍参考!北镇抚司的藏书阁,对你开放!”
陈默又惊又喜,连忙磕头:“属下遵命!定不负大人所托!”
林燮又看向沈墨:“传令下去,在北镇抚司内部,以及各地锦衣卫中,留意选拔那些心思缜密、忠心可靠、对医药、术数、格物等杂学有兴趣或有天赋的年轻人!我们要建立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能够应对各种诡异事件的‘智库’!萧先生的学问,必须传承下去!”
“是!大人!”沈墨也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郑重领命。
安排完这些,林燮再次将目光投向昏迷的萧然,心中默念:“先生,你未竟之事,林某替你接着。你一身所学,林某替你传下。只盼你……早日醒来,亲眼看看这由你我共同守护的江山。”
他感到肩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但一种传承的使命感,却也驱散了些许因衰老和疲惫带来的阴霾。
帝国的未来,不仅仅需要刀剑,更需要智慧的火种。
数日后,林燮拖着病体,亲自去了一趟京郊的皇陵。他在一座新立的、没有名字的衣冠冢前,站了许久。冢里埋葬着赵千山和一些在天津卫之战中失踪缇骑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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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带着咸腥气,吹动他灰白的发丝。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与那些逝去的英魂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北镇抚司时,夜已深沉。他习惯性地走向萧然的静室,却在门口,看到陈默正就着一盏油灯,聚精会神地翻阅着萧然的笔记,时而蹙眉,时而恍然,手下还不停地记录着什么。
看到林燮,陈默连忙起身。
“不必多礼。”林燮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那些摊开的、写满娟秀字迹的笔记上,仿佛看到了萧然伏案疾书的身影。
薪火已燃,虽微弱,却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