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灭。
这漫漫长夜,终究会有人,接过火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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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三年。
帝国的创伤在时间流逝和林燮的铁腕治理下,逐渐愈合。朝局在高拱等能臣的辅佐下,基本稳定。太后一党经过几次不痛不痒的试探后,见林燮地位依旧稳固,也渐渐偃旗息鼓,安于富贵。白莲教在持续的高压打击下,似乎彻底转入了地下,再未掀起大的风浪。
林燮的身体,在经过三年小心翼翼的调养和无数珍稀药物的滋补下,虽然未能恢复鼎盛时期的状态,那股因寿元损耗带来的虚弱感也减轻了许多,只是鬓角的白发再也无法转黑,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的沧桑与深沉。他依旧每日处理公务,但已逐渐将许多具体事务放手交给沈墨等人处理。
沈墨已然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锦衣卫实际管理者,沉稳干练,恩威并施,将北镇抚司打理得井井有条。陈默则不负所望,凭借着过人的毅力和天赋,在萧然留下的浩如烟海的笔记中钻研出了不少成果,不仅整理出了多套应对蛊毒、瘴气、乃至一些简单邪术的方法,更培养出了十几个对杂学颇有研究的年轻骨干,成为了北镇抚司内一个特殊而重要的部门——“明理堂”的负责人。
然而,萧然依旧没有醒来。
他如同沉睡的玉石,安静地躺在静室之中,容颜未改,气息平稳,仿佛只是陷入了了一场悠长的梦境。林燮每日雷打不动地会去看他,有时带着新发现的奇异药材或古籍,有时只是静静地坐上一会儿。这几乎成了他三年来唯一放松和倾诉的时刻。
“先生,江南今年风调雨顺,漕运畅通,那几个与白莲教有牵连的盐枭,上月也被沈墨连根拔起了……”
“北边鞑靼似乎有些异动,赵千山已派了精锐前去查探……”
“陈默那小子,前日竟根据你笔记中的只言片语,改良了军中常用的金疮药,效果奇佳……”
“太后前日召见我,言语间似乎有意将其侄女许配给我……呵,我这般年纪,这般身体,何苦耽误他人……”
林燮的声音平静,如同老友闲谈。他知道萧然听不到,或者说,他宁愿相信萧然能听到。
这一日,林燮如常来到静室,却看到陈默一脸激动地等在门外。
“大人!大人!萧先生……萧先生他……”
林燮心中猛地一跳,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先生怎么了?!”
“萧先生……他的手指……刚才动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但属下看得真切!”陈默激动得语无伦次。
林燮一把推开房门,快步走到榻前,紧紧盯着萧然的脸庞和那放在身侧的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林燮以为又是错觉,心中升起失望之时——
萧然那修长、苍白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毛,也微微抖动起来!
林燮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在两人紧张而期盼的注视下,萧然那双紧闭了三年之久的眼眸,终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初时,眼神是茫然、涣散而无焦的,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迷雾。他适应着久违的光线,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床前那张饱经风霜、带着难以抑制激动神情的脸上。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一个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林……兄……”
虽然微弱,却清晰无比!
“先生!!”林燮这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铁血权臣,此刻竟也忍不住眼眶发热,他紧紧握住萧然那只微微能动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你终于醒了!”
陈默更是喜极而泣,连忙出去吩咐人准备温水和流食。
萧然看着林燮斑白的鬓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欣慰,有关切,也有一丝了然。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太过虚弱,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反握住林燮的手,然后再次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但这一次,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昏迷,而是正常的、恢复性的睡眠。
希望,如同破开厚重乌云的阳光,终于照射进来。
半月后,萧然的精神好了许多,已经能在搀扶下坐起,进一些流食,也能进行短暂的交流。他虽然身体极度虚弱,记忆也有些混乱,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但那颗济世安民、洞悉人心的慧心,却并未蒙尘。
林燮将这三年来发生的大事,简要地告诉了他。当听到白莲教“上师”伏诛(灵魂被困),淮王阴谋破产,朝廷局势渐稳,尤其是听到陈默等人继承了他的学问,建立了“明理堂”时,萧然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此……甚好。”他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宁静。
这一日,阳光正好。林燮推着坐在特制轮椅上的萧然,在北镇抚司后院慢慢散步。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两人身上。
“林兄,今后……有何打算?”萧然看着庭院中飘落的银杏叶,轻声问道。
林燮沉默片刻,缓缓道:“朝局已稳,沈墨、陈默他们也能独当一面了。我这把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