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泛出微澜,“小王爷知道该怎么做吧?”
这些年太后为了摄住中枢握住司礼监,任人荤素不忌,底下党派鱼龙混杂,而这些人千人千面,各人各心,绝非铁桶一块,这便是他今日可翻盘的筹码。
而他与朱修奕恰恰有过节,朱修奕绝对不愿看着他投效太后。
朱修奕侍奉太后多年,在这宫中必定是耳目众多,他若遣一人知会圣上,那是神不知鬼不觉。
都是聪明人,无需多言,时间紧迫,朱修奕扔下一句,
“拖住刘春奇!”便转身闪入值房与穿堂之间的巷道。
陆承序待他离开,立即收敛神色,大步走向后院的正房。
过第二道穿堂,便至司礼监最后一进院落,前方开阔的庭院尽头,排列五间值房,左右四间坐着几位秉笔,诸人皆在紧锣密鼓处理文书,而当中一间则是司礼监掌印的值房。
案后那人一身飞鱼赐袍,年龄五十上下,大约是保养极好,这位刘掌印面上不见明显皱纹,神色也不见任何锋芒,举止投足淡泊宁远,很有几分千帆过尽亦归于宁静的泰然。
大抵忙了大半日,刘春奇案前候着的小内使已然不多了,陆承序抬步往前。
刘春奇眼尖,早发现了他,见他一脸沉重,笑融融起身朝他一揖,
“陆大人好。”
“见过刘掌印。”
陆承序行过礼便立在厅中不动。
太后事先通过气,刘春奇清楚陆承序手中握着什么,摆手打算将跟前几人给使开,不料陆承序却拦住道,“先来后到,陆某手中折子并不急。”
恰刘春奇也有话说与陆承序,不如先料理其余几份折子,“那我就不与陆大人客气了。”忙活间不忘吩咐小内使,“快给陆大人斟茶。”
小内使应是。
陆承序接过茶后也没坐,心下估量一番乾清宫至司礼监的脚程,掐算时机,不由在廊庑下踱步。
顺带又审视一番这中枢衙门所在。
面前这院子十丈见方,树上廊角处处设岗,堪称十步一人,可见太后将这印玺看得尤为严密。天子虽手握六军,可太后亦有号称禁军之最的四卫军并东厂锦衣卫,眼下这院子便是东厂缇骑把守,守卫森严,这国玺硬抢怕是难,且如今国库空虚,四境不稳,一旦兵戎相见,后果不堪设想。
陆承序原还想踟蹰些时辰。
可惜刘春奇似不愿叫他久等,极快将跟前几人打发走,招手示意他过去,“陆大人,快些过来坐。”
刘春奇案前摆着一张锦凳,陆承序慢腾腾挪过去坐着,率先将那封兵马政折子递上去,刘春奇却是个极为谨慎之人,命他两封一齐递来。
陆承序也不放心他,将两封折子并排打开,放在他跟前,刘春奇看穿陆承序心思,这是担心他只给手书上印而不给兵马政折子上印,“陆大人对咱家不大放心呀!”
陆承序摁着两封折子,笑道,“印在您手中,如今陆某是待宰羔羊,还不全是掌印您说了算?”
刘春奇虽是太后心腹,绝不可能背叛太后,但他实则也心怀社稷,叹道,“你放好,我一道上印。”当即抱来宝玺蘸朱墨,卖了陆承序一个脸面,先盖了兵马政这道,待要盖第二封时,只见陆承序飞快伸手,将两封折子一并摁在掌下。
刘春奇愣了下,看出陆承序似乎极不情愿,失笑道,“怎么,陆大人还未想明白?”
陆承序神情严肃,“掌印当知这印盖下去,陆某将背负骂名,何以面对圣上,何以面对崔首辅?”
刘春奇当然明白这封手书对陆承序不利,但面上却仍极为耐心地开导,“陆大人是为兵马政而应太后差使,端的是一颗忧国忧民之心,陛下与首辅胸襟如海,自会理解大人一番苦心。”
陆承序咄咄逼人,“太后娘娘难道就不能将国玺还于圣上,令天下归心吗。”
刘春奇不悦,“陆大人说的哪里话,圣上是社稷,太后难道就不是社稷吗?先帝临终命太后娘娘垂帘听政,太后娘娘也是遵循先帝遗命罢了!且当今天子无后,朝野人心浮动,太后更应当助陛下稳住朝纲,陆大人是社稷之臣,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遗命一遵便是十五年?”
刘春奇顿时动怒,变了口吻,“陆大人,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陆大人何必妇人之仁?”
“来人,将陆大人拉开!”
身侧两名小内使闻言立即上前,欲去拉住陆承序之手腕,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穿堂处快步行来三人,当中一人一身二品锦鸡补子绯袍,年过半百,深峻的皱纹从眉心向四周绽开,眉骨深陷,目若寒石,手执明黄诏书,气势汹汹往这边奔来,正是兵部尚书萧渠。
“圣上手书,命刘春奇停止用印!”
这位萧阁老虽不如其他阁老有城府,但胜在一身暴脾气佛挡杀佛,哪回干架不是他冲在前头,院子里的侍卫摄于他威势,不敢轻举妄动。
刘春奇举目一望,但见他身侧跟来两名羽林卫,脸色顿时大变,顾不上盖印,而是迅速将宝玺抱在怀里,往后一撤,与此同时,当值的东厂缇骑,也赶忙上前将他护在正中。
陆承序逮着空档,飞快将两道折子握住,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