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的脚程很快,到了回水镇很快便打听到了傅听雪家。
家中无人。
土坯墙壁上还印着新鲜血痕,地上残留着一只烧鸡。
听到这边响动,隔壁传来一个老妇人声音:
“丁安啊,你怎的又打媳妇,我瞧着她跌跌撞撞出去,可别寻了短见。”
果然,一个老妪拄着拐杖,提了盏油灯过来。
她老眼昏花,瞧不清凌渊相貌,但微弱的灯光却能看到凌渊锦衣上的金丝。
“大人?您这是找人?”
老妇人慌忙问道。
凌渊开口道:“我是傅家的亲戚,在外多年,回来想找一下傅家后人。”
“我还以为是歹人。”
老妇人松了一口气,她听到凌渊是傅家亲戚,声音又和善,便邀请凌渊进屋喝杯水。
“进来坐会儿吧,你竟是傅家的亲戚,唉……现在的傅家可就可怜了。”
凌渊推辞道:“不了,我远道送货经过此地,找到傅家后人送些银钱便走。”
老妇人闻言,连连摇头。
“莫要给银钱,给多少银钱都没用。她家女婿是个赌鬼,被镇里的赌坊把银钱都骗光了,他却不懂悔改……”
“像傅家这等富户,赌坊有的是办法,赢小输大,最后让他们收不得手。”
老妇人渐渐说起镇里的赌坊,不少人输了钱便找他们借。
九出十三归。
按时不能还本付息,赌坊的人还会来收债,免不了逼人卖房卖地。
倒也有些泼皮想耍光棍,少不了被赌坊里的打手收拾。
闻听此言,凌渊心中微动,又问了一下赌场的人员以及实力。
按老妇人所说,赌坊里的打手是练过武的,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细细问下去,凌渊渐渐估算出这帮人实力,竟不乏练肉强者。
按理说,踏入武道也算是半个修行人,根据大燕律法,练肉层次之上的都会登记造册,绝对不允许经营此等黑产。
除非落草为寇,但少不得被官家清缴。
“难道衙门不管吗?”凌渊问。
“不敢管,背后还有大人物罩着。如今世道变了,不管是衙门也好,武者也罢,都是如此……”
老妇人摆手,自顾自唠叼:“我孩童时,人都还守规矩,练武之人也讲道义,后来渐渐就变了味道。”
“练武的多了,官家也没空管,就前头这条松江,不知底下沉了练过武的,只要没瞧见便是没发生。”
“我等普通百姓也不好过,都说如今税少好营生,可挑三担米,倒有两担要填了官府的火耗。”
“这国泰明安的好日子,只在官府的告示上呢。”
凌渊汗颜,当初他可是与高祖定下过,有御刀卫负责探查贪官污吏。
估摸着这些年,他们的刀也钝了。
但此时他已离了剑宗,与朝廷一刀两断,既不好也没资格再过问。
知晓了赌坊位置,凌渊没耽搁,跟老妇人道别便往镇子东头去了。
而老妇人还在身后喊着:“年轻人,莫要心急,天黑慢点走,走太快容易跌着。”
百姓终是善良的。
凌渊站在赌坊前,眺望那栋二层的建筑。
一楼灯火通明,老远就能听见吆喝声从里面传来。
“傅家当年也是富户,却被你们活生生搅成这般。丁安有错,你们又何尝不是……”
凌渊低语,迈步跨入赌坊。
刚一进门,一股混杂着酒气、汗味与檀香的热浪便扑面而来,耳边瞬间被喧嚣填满。
正中央摆着四张赌桌,桌旁都围满人,多是些穿着破烂的贱户,赌的是铜钱。
他看到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攥着一把铜钱,手抖得厉害,嘴里还念叨着“大、大”。
旁边还有几名精壮汉子,短打打扮,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正上下打量着过往行人。
看到凌渊时也没觉得异常,只当是慕名而来的散客。
“不少练家子。”
凌渊目光如炬,在人群中快速扫过,清点人数。
打手差不多有八九个。
赌坊右侧还有几张小桌,有玩牌九的,也有对赌摇盅的,乃是雅座。
旁边有下人伺候,另有些过眼瘾的人抱胸观看。
凌渊停下脚步,他看到了那个叫丁安的瘦弱青年。
丁安正瘫坐在赌桌前,指节用力攥着骰盅,微微颤斗。
他的对面坐着个中年精壮男子,黑衣马褂,正慢条斯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