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内测
它的动作很快。
细脚状若无力，却能寻找到最合适的使力点，刚一撬开少许缝隙就迅速地探进头部，仿佛这已经是刻在基因的本能。又或者是写进程序里的设定。
然后它就被捏住了。
在它的小半个身体都钻进来的同时，从上方落下的两根手指瞬间摁住了它。她也很小心，抓住那只还不到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蜘蛛的动作又轻又准，连眼皮都不敢落下来，生怕它的脑袋被卡在里头。黎初捻起这只扑了个空的小蜘蛛，它发丝似的八条腿还在抽搐，在半空中毫无安全感地缩成一团,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怜。但同情心不是这么用的。
就像半月真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无害吗？不见得。她摸了摸差点被蜘蛛爬进去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疼痛，只有一点点痒，足以证明他们的第一步是尽量让目标对象毫无察觉地进入对方的眼睛。下一步是哪里？
视神经？大脑？
废丘的月光是灰蒙蒙的，那种布满粉尘的亮度难以视物，好在生命医院位于虹光区。
虹光区地如其名，笼罩在上空的是一片永不落幕的虹光，为了挡住这光污染，病房窗帘不仅是遮光材质还很厚，想不开灯地看清楚捏在指间的那个还在不安分地攒动着的小黑点完全不可能。
黎初按动打开窗帘的按钮，刚按下去就中止，只让帘布露出窄窄的一条缝隙，明亮得能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的光线立刻洒了进来一一她把控得不错，正好是能带来点亮光又不至于晃眼得引人注意的程度，于是就此静下来，仔细端详着这只藏在匣子里的蜘蛛。它太小了。
反应是生物特有的敏锐，但黎初分明又捕捉到了反光的金属色泽。她试着用另一只手轻轻碰了下蜘蛛一直空缩着的细腿,还是摸不太准它到底是不是机械产物,毕竞纳米级机器人在这个赛博朋克世界都不算前沿科技。而且…它还能分辨得出她的状态。
她确实是睡熟了。
前面还在装睡的时候，黎初一直在提防着枕边可能会有的动静以及其他不同寻常的迹象，但等来等去都没有任何变化。直到后来自我催眠生命医院就是她的家，嘎巴一下陷入深度睡眠才成功引蛇出洞。“如果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也能在睡梦中感知并醒来"--尽管“何以为家”只是个F级的天赋能力，这句却是实打实的白屏黑字。蛛腿刚刚搭上她的脸颊，黎初就找回了清醒的意识，但亏得她反应能力迅速，不然险些控制不住条件反射地颤动的眼皮，更别提抓个正着了。她拉开抽屉，找了个熄灯前打下手的护士用来给她分药的小空瓶，把蜘蛛塞进去，然后拧紧瓶盖，一气呵成。
否则还真让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东西钻进自己脑袋里吗？黎初收好小瓶，将那匣子也重新放起来。她只拿回了匣子，长袍和面具还放在骨刺他们那里，去教会交还空匣子前得再找他们一趟。有事没事玩手机简直是现代人的标配，醒都醒了，黎初用终端逛了逛各大新闻网站，不过不知道是否因为大多数都打着幻象传媒的标，内容大同小异。她转而打开玩家论坛，内测在即，大家都激动得情难自抑，半点睡意也无的更是大有人在。哪怕到了这个点儿，首页的帖子仍然在不断刷新，有甚者声称自己已经定了十个闹钟来准时赶上内测开服。为了玩个游戏也太拼了吧。
曾经通宵到早六睡早八起的黎初毫无代入感地想。她关掉论坛，一拉被子，准备换个姿势重睡。就在此时。
她的后颈突然传来几丝轻微的麻意。
寒毛直竖的感觉就像蚂蚁在爬，是身体于思维之前觉察到危险的本能预兆，黎初用余光在病房内扫过几圈，最终，在窗帘旁角落确认了感官捕捉到的异样感来源。
那里凸出了一块影子。
这乍看上去不足以引起注意，在拉开窗帘之后，床边就因为外面的强光投下了清晰可见的黑影。就算形状有点不符合该有的轮廓，也能解释为黑暗中错过了什么往常不起眼的东西。
一一如果它方才没有忽地晃了一下的话。
黎初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上，然后拔掉了点滴的针头。床头的圆点红光警示性地闪了几下，在提醒音响起来前，她连鞋都没穿，无声地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对面墙角的衣柜，打开柜门钻了进去。她没几件衣服放在里头，柜内空空荡荡，要容纳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樟木的独特气味混杂着天然芳香剂熏得黎初一时有点头晕脑胀，但这都不算什么，她眼睛眨也不眨地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下一秒就是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华一一”
冰凉夜风和伴随着废丘每一个夜晚的遥远警笛声一齐灌入，病房内寂静无人，那个匍匐在窗外墙上的黑影探了进来。有手指那么粗、却在如此体积的衬托下仍然显得纤细的白线悬吊着它圆鼓鼓的身体，让它得以猛地无声坠下。
八条修长的节肢在接触地面的一刹那便稳稳展开，侵入者的真面目在落进光里之后初现了端倪，它像只蹲伏着的大型犬，但远比那更糟。如果说过于小的还分不清是碳基还是硅基，体型翻了不止几十倍的就是开卷答题了。
这是彻头彻尾的机械产物。
黎初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