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被一纸休书弃如敝屣;而后原配痛定思痛,奋发图强,或凭借才智,或偶遇机缘,嫁得比前夫权势更盛的高官显贵,前夫则因故落魄,悔不当初,再见时不得不向昔日弃妇屈胶行礼一一这般的冲突?”
她还难得见他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虞满:“…”“被他这么一总结,怎么听着有点狗血?裴籍继续用那种平静无波的语调补充:“另外,依《大乾律》,夫殴妻致伤,若夫妇愿离,断罪离;不愿离,验罪收赎;致死者,绞。你话本里那种随意休弃折磨,于法不合。”
虞满被他说得有点噎,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但看着爽啊。”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那要是换做是你,一边是多年相伴、操持家业、或许已色衰爱弛的糟糠之妻,一边是年少绮梦、失而复得、风华绝代的白月光,你怎么选?”
虞满如今已经不把原著剧情当成参考书,但还是很好奇这位后宫文男主的想法。
裴籍放下茶盏,看向她,目光沉静:“我若钟情,必是吾妻。”虞满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按耐住过快的心跳,评价道:“滴水不漏,端水大师。”
“Q”
裴籍气笑了。
翌日,晨光熹微。谷秋安排的马车已稳稳停在宅门外,是一辆外观朴素但用料扎实、车厢宽敞的青篷车,拉车的两匹马毛色油亮,神态温顺。行李物品已由谷秋和小桃协力搬装妥当,那些给虞家的礼盒被小心安置在车厢内固定的位置裴籍送她到门口,他难得话多了些,不再只是简短的嘱咐,而是事无巨细地叮嘱:车上备了各色耐放的点心、果脯和温水,用一个多层食盒装着。路上不必催促车夫赶行程,以平稳舒适为要。若是坐得累了,或是想透透气,随时让谷秋停车歇息。昨夜她提及的某样酱料配方,他已重新核对过胡妪的手稿,确认无误,修正后的方子放在了她的随身小包里……虞满安静地听着,他每说一句,她便点一下头,嘴里应着:"嗯,知道了。”“好。”“记下了。”
说完,似乎再无可嘱托之处,两人静默了片刻。虞满转身,朝着马车走了两步,步履平缓。忽然,她又停下,转回身,目光落在仍立在原地的裴籍身上。“裴籍。”她叫他的名字,声音清晰,不高不低。“嗯?"他应道,回望她。
“上次分别,话是你说的。”虞满语气没什么起伏,“这回换我。”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好好吃饭,天冷记得加衣。”裴籍看着她,点了点头,声音温和而肯定:“好。”虞满又看了他片刻,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开口道:“等食铺那边安顿好,得了空,我会来京城看你。”
裴籍道:“好。”
“还有……”
“什么?”他问道。
“没事。”
虞满终于不再停留,利落地转身,走向马车。谷秋早已放好脚凳,伸手虚扶。她踩上脚凳,弯腰钻进车厢,动作一气呵成。坐定后,她掀开侧面的小窗帘,朝外看去。
那道青色的身影依旧立在宅门前的石阶上,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隔着一段距离,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马车。谷秋利落地跃上车辕,轻叱一声,马车缓缓启动,牯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虞满靠在车厢内铺着软垫的壁上,手里还捏着那角窗帘,直到那身影在视野被转角的高墙彻底遮住,她才慢慢放下帘子。车厢内光线稍暗,却弥漫着新木和干净布料的清新气味,以及食盒里隐隐透出的甜香。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伸手,熟练地打开固定在车厢壁上的多层食盒,从中间那格摸出一块还带着些许温润气息的栗子糕,慢悠悠地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想到方才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她面色不自然,尴尬得脚趾扣地,直接两口把剩下的糕点吃了,整个人靠在车壁上发呆。纠结了会儿,她把胡乱思绪打发走,想到家里那边:食铺后院那几口大缸该换新了,薛娘子新酿的酒不知道开坛没有,爹娘看到她带回去这么多京城特产会不会瞪大眼,还有……胡妪给的食谱里,那几道需要特定时令野菜的汤面,回去正好可以试着做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