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的目光落回那堆成小山的东西上,语气寻常,“乘下的,都是给你的。不必急着理会,想何时看便何时看,看见哪样顺眼便用哪样,不喜欢的搁着也无妨。”
虞满听明白了,都是特产。
她当然是选择……坦然接受啦!
于是饶有兴致地又拆开那包一品斋的琥珀核桃仁,捡了块色泽金黄、裹糖均匀的扔进嘴里,果然香甜酥脆,火候糖浆都恰到好处,不愧是老字号。午膳是直接让外面相熟酒楼送了一桌还算精致的席面过来,鸡鸭鱼肉俱全。吃完饭,虞满继续跟那盆醒得差不多了的面团,以及一锅正在收汁的秘制卤肉较劲。
中途她出来寻个压花模具,经过堂屋门口,不经意间回头瞥了一眼。裴籍正独自将她下午拆开、随手放在各处、显得有些凌乱的东西,一样样仔细而耐心地归拢。
那套贵重的云锦衣裙,被他细致地抚平每一道细微的褶皱,沿着原有的折痕重新叠得方正平整,妥帖放回铺着软绸的锦盒;那些零嘴蜜饯被他分门别类,找来几个大小合适的干净青瓷罐子,一一倒入,仔细封好口,还贴上了她之前写着"糖“酸“果仁"之类字样的字条。
他做这些时,动作不急不缓,眉宇沉静。虞满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地退回灶房,继续捣鼓她那耗时费力、成败未知的东西。暮色彻底四合,小院里几盏新挂的灯笼被谷秋次第点亮,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晕。堂屋已被收拾得齐整有序,那些箱笼礼物虽依旧占据了不少空间,但已分门别类摆放妥当,空出了中间用饭的方桌区域。虞满将晚饭端上桌,裴籍不喜辣,今晚做的是清汤面,汤底是选用上好的豚骨与老母鸡架,从午后便用陶罐坐在小炭炉上,文火慢吊了几个时辰,期间小心撇净浮沫,最后滤得汤色澄澈见底,不见半点油星杂质,入口鲜香醇厚。面条是她用新学的、胡妪秘传的法子,反复揉揣醒发后手工抽拉的,根根细匀如丝,颜色雪白,口感劲道爽滑,挂汤力极佳。面条上整整齐齐码着切得薄如蝉翼、在灯光下几乎透明的五香卤肉片,嫩黄蓬松、炒得香气十足的蛋丝,厂棵碧绿脆嫩、只在滚水里迅速烫过的菜心,还有四五颗她亲手剁馅调味、反复播打上劲后汆得圆润弹牙、鲜美多汁的小肉丸。接着,她又转身,从灶房端出一个约莫两个成人巴掌大的圆形物事。这东西外表不甚规整,表面覆盖着一层略显粗糙但色泽雪白的膏状物,还点缀着几颗殷红欲滴、糖渍过的樱桃一-这是她凭着模糊的现代记忆,结合手头仅有的鸡蛋、面粉、蜂蜜和反复分离提纯后得到的浓稠乳脂,经过数次堪称惨烈的试验失败,才勉强捣鼓出来的古法蛋糕。
最大代价是纯人工打奶油累到抬不起来的手。“喏。”她往裴籍面前推了推,顿了顿,抬眼看他,眼神清亮,“今天这顿,才算我正经贺你高中。”
她补充道:“只我们二人。”
裴籍微微一怔,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在了心口。随即,那双总是温润如玉的眼眸里,清晰地漾开笑意,很浅,却异常真实。“尝尝。”虞满在他对面坐下,自己先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箸面条送入口中,满足地眯了眯眼一-汤头火候总算没白费。裴籍依言,取过旁边备好的木勺,小心地从蛋糕边缘挖下一块,连着那层雪白的奶糊和松软微黄的内芯。
他细细咀嚼品味,片刻,抬眼看她,点了点头:“好吃。”顿了顿,又补充道,“很特别,从未尝过。”
虞满心里那点关于胳膊快废了的哀嚎,瞬间化为不自觉的高兴。裴籍却放下勺子,伸手过来,掌心温热干燥,力道适中地握住她的小臂,揉捏着她的手臂。
揉捏了一会儿,酸胀感缓解不少。
虞满轻轻抽回手,指尖无意间擦过他温热的掌心,带来一丝微妙的痒意。她催促:“快吃你的,这玩意儿凉了会腻,面汤凉了也不鲜了。”裴籍重新拿起筷子。
饭后,谷秋和小桃默契地收拾了碗筷。虞满没什么形象地歪在临窗的软榻上,身下垫着裴籍不知何时塞过来的软枕,随手从旁边那堆“"小山"里抽出一本簇新的、封面绘着才子佳人图案的话本,漫不经心心地翻看起来。油墨气味尚新,故事是时下流行的落魄书生遇贵女,文笔尚可,但情节推进温吞,冲突寡淡。翻了约莫十来页,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没什么劲地将话本合上,随手丢回原处。
“下次我自己去书肆淘换吧。”她对着正在红泥小炉旁,正烧水、温杯、准备泡茶的裴籍说道。
“不好看?”裴籍头也未抬,语气寻常地问,同时将第一道洗茶的茶水倾入茶海,动作稳而准。随后,他将一盏澄澈温润、香气初显的茶汤轻轻推到她手边的榻几上。
虞满端起抿了一口,“也不是不好,”她斟酌着用词,指尖点着光滑的瓷盏边缘,“就是太……温吞了。我喜欢看点……嗯,冲突强烈些的。”裴籍执着紫砂壶、正准备往自己杯中注水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抬眼看她,同时用一种平静的语调开口:“你是指,那种一一相公心底藏着一位求而不得、念念不忘的人,一朝那人风光归来,原配妻骤然发现自己多年恩爱与付出不过是一场替身笑话,随之惨遭冷落、羞辱、虐心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