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谢府(1)
正堂的丝竹之声如天籁,余音盘旋于夜空下。案几前女子舞袖翻飞,蹦跹似素娥,舞动时媚眼如丝,欲讨男子回瞧几眼。如其所愿,男子瞧是瞧了,可那深眸幽暗,那双眉微蹙,对此舞似是不满。孟拾烟疑惑满心,只觉不该如此,便扬眉笑问:“烟儿腿都跳酸了,大人是不喜欢这水袖舞?”
太子都被这舞神魂颠倒,曾还为此抛却长姐,怎到了谢大人这儿,却是勾诱不得?
烟儿跳累了脚,停下喘息,无辜地向大人望去。蹙起的眉又平缓一展,谢令桁轻呷了一口茶,幽深的眸子似想从其身上寻些乐趣来:“这些宫廷舞,微臣在公主府看得多了,想看点不一样的。”“大人想看什么,烟儿都能跳。“孟拾烟霎时眉欢眼笑,心心觉美人计仍是管用,欲听大人接着说。
只需勾上谢大人的心魂,有何事是求不到的,烟儿笑得欢,念着太子兴许有救,心底似要绽出一朵花。
男子随即抬指,所指的方向是一旁的桌案,准确地说,是桌上的瓷碗:“太子妃娘娘先喝那碗药,喝完了,微臣再告诉娘娘。”药?
孟拾烟诧异地向后一瞧,当真有碗汤药摆放着,未曾察觉大人是几时命人端进此药。
“大人先说嘛……"烟儿有些胆怯,却又感羞臊,娇嗔地道上一句,满面含春,“这么神秘,烟儿害怕。”
在云雨之事上,男子十之八九会有癖好,欲得情趣,常会服药物催情,烟儿明白于心,只道大人是想添点乐趣。
“娘娘饮了药,便会意乱情迷,想寻男子宣泄私欲。“缓然言道半句,谢令桁抬眼看女子,清面现出淡淡的笑。
“到时微臣唤几名奴才来,把他们和娘娘关在一起,微臣在旁瞧着,岂非有趣?″
竟是唤奴才来糟蹋折辱,而非所想的鱼水相欢??孟拾烟猛地一僵,未想心悦长姐的谢大人不可貌相,对待女子居然这般歹毒。
僵愣片霎,大人照旧冷漠地调笑,烟儿顿时受了惊吓,眸中泪水涟涟,颤抖着声音道:“大人这么……这么糟蹋女子,不知怜香惜玉吗谢令桁淡然回语,敛下眼眸,儒雅地抿着茶:“娘娘不是说让微臣满意?怎么才听几句话,娘娘就被吓哭了?”
以此法取悦,试问有哪位姑娘甘愿?
孟拾烟忍着泪,揣测大人平日应常去青楼楚馆,颤声问道:“谢大人是万花丛中过,有……有这等癖好?”
“说自己有趣……“男子似默认了,承认着自己有诸多怪癖,言笑晏晏地追问,“微臣想问,娘娘有趣在何处啊?”
烟儿越听越心·慌,岂料此趟来献媚,竞惹了个极其可怖之人。再然后细想,想阿姐跟了大人,平素究竞竟过的是什么日子,烟儿愈发觉得惊诧。
“如此比较下来,你比她无趣多了。”
茶水未饮尽,谢令桁顺势换了杯盏,将盏中所剩的清茶倒至另一盏中。薄唇触在其唇瓣沾过之处,想她方才饮过,他眉目染了笑。他尝着杯沿上遗落的芳泽之气,惬意万分,又念着寝房里还有佳人在等,便极冷地说道:“再不滚,娘娘被灌了药,那些奴才…可不会像微臣这样疼惜人。”
“深夜叨扰大人了,烟儿告辞。”
孟拾烟望向候命的奴才,哪还敢多待,一面拭泪,一面战战兢兢地跑出府堂。
“几曲歌舞,就想笼络微臣,娘娘不觉得可笑?"瞧其背影左摇右晃,步子极为不稳,谢令桁赏起府院上的清月,不屑作笑。“还是娘娘本就以为,微臣是个极好糊弄的人?”问语落尽时,太子妃被戏耍既愤恼又畏惧,已沉着脸急步走入府门外的深巷。
宵灯轻点,微风里时闻折竹声,他独自抚着杯沿,眼底笑意渐深,随后整理起被攥皱的袍角,再徐徐走去寝房。
房中的那只鸟雀还在等他,等他去饲养与爱抚,他可不能辜负她的期望…太子妃舞姿鸾回凤翡,翩若惊鸿,却不及她榻上显露的娇媚一丝一毫。谢令桁笑如春风,眸里泛起暗澜。
悠缓是音响了一条长廊,门扇轻开。
他瞧见帐中衾被散乱,女子倒头酣睡,肩头的衣裳浅浅搭着,快要滑落下来。
谢令桁走上前,冷着眸色拽她起来,厉声问:“让你整理被褥,你倒睡上了。”
思绪还沉溺于睡梦里,她霍然惊醒,睁眼看见的就是一双森寒的眼眸。他如此呵斥,是因她此刻扮的是铺床侍婢。她想起来了,几刻前本是在想逃离之事,不知怎地睡了着,没想大人回得这么早。
“大人不是和烟儿……”话语中断,孟拂月欲言又止,微动着唇,小声喃喃,“奴婢想着,大人应不会早回,便…
他容色微冷,其神色真像在训斥一个府奴,浑身散着凛凛威严:“不干正事,还睡主子的床,你这是渎职,要掉脑袋的。”“恳请大人饶恕,奴婢这便去铺床。”
她垂着秋眸不看他,毕恭毕敬地行拜后,便弯腰曲背,认真站在榻边将薄被铺整。
清闲自得地在旁坐下,谢令桁坐于卧榻一角,不言不语,不喜不悲,像在静赏着一幅画卷。
清帐前阆然,帐里铺盖不多时就被展开,她直身而立,乖顺地福着礼。孟拂月木然行完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