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都是戏精
裴怀洲面色并无变化。
底下的人群起了轻微骚乱,有些见势不妙的已经退散奔逃。郡府的差役与都尉的郡兵两相僵持。
他疑惑道:“怀洲真不明白都尉为何如此,今日释囚,如此重要的场合,都尉突然闹起来,又是要封锁,又是对我拔剑,底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究竟要做什么?″
顾楚往前送了送剑:“你是耳朵突然聋了,听不见方才有人呼喊?”“呼喊什么………裴怀洲突然眼眸一亮,不顾颈间利刃,快步向前,“宁郎,你怎么了!”
顾楚险些没能挪开剑身。他紧急撤手,剑尖下垂,一点猩红滴落在地。再看裴怀洲,已与个迎面奔来的小郎君抱在一起。那小郎君年未弱冠,肤色略深些,确有几分干干净净的眉清目秀。也不知怎地腹部受了伤,拿一只手捂着,血水丝丝缕缕自指缝溢出来。“宁郎,宁念年……“裴怀洲将要碰到这只手,又没有碰,“谁伤了你?快,快将此处围起来,我要彻查凶手!”
方才不让顾楚封锁这里,现在自己反而要查人。顾楚抑制不住开始冷笑。
阿念对上裴怀洲的眼神,立即也提高了声音,作出痛苦又为难的表情来:“不、不必了…是我遇上了心悦的故人,上去纠缠,却被她刺伤……”裴怀洲跟着痛心疾首:“你糊涂啊!是哪位故人,她在何处,叫什么名字?”
“方才也在这里看热闹的,我喊她,拖她走,是我不对…“阿念面露羞惭,“裴郎还记得么?以前你也见过的,唤作小苓,涉江采茯苓的苓…“是涉江采芙蓉啊!"裴怀洲恨铁不成钢道,“就是因为你不好好读书,整日胡闹,连人家的名儿都夸不对,所以人家才不喜欢你!”原本紧张躁动的场合,莫名变得喜感。台上几个书吏没忍住,捂着嘴巴吭吭哧哧地笑。1
“莫说这些了,快送我去医官那里……对了,"阿念遥遥指了下巷道,“推操的时候,我不小心把小苓推晕了,有劳裴郎帮我,将她也带给医官裴怀洲眸光微动。
“你都快没命了,还顾着别人!“他摇头叹息,“罢了,罢了,总归是你的错,来人,快去把小苓带过来。步辇呢,有无步辇?算了,我抱你走!”说着,便拦腰抱起阿念,匆匆往郡府正门去。几个官吏有些无措,不知该拦不该拦,见顾楚不动,便都装没看见。
门前的差役去巷道里抬出个年轻女子。
的确年轻,和宁念年差不多年纪。也的确昏倒了,手里还握着沾血的子。顾楚拧眉打量着这女子,突兀开口道:“等等。”等什么等。
几乎同一时间,阿念扶着裴怀洲的臂膀,探出头来高声痛呼:“你们快些,耽搁了就医,人撞傻了怎么办?”
郡都尉掌军务,而郡府的差役由功曹管辖,再往上点儿说,是郡守的人。裴怀洲并非郡守,但如今郡守闭门不出,郡丞又暴病而亡,他代为行事,府里的人便将他当做半个裴问澜。
裴怀洲都作出如此紧张着急的模样了,还敢怠慢么?然而顾楚也不能得罪。
所以差役们只好装作耳朵不好,没听见顾楚的话,紧赶慢赶抬着人去追裴怀洲。
有书吏靠过来,尴尬搓手:“都尉,还封这块地么?”“封什么封。"顾楚收剑回鞘,狠狠咬了下颊肉,“方才耽搁了多久?就算有可疑之人,该跑的早跑了,轮得到我抓?都散了,散!”另一边,裴怀洲抱着阿念,越过议事前厅,过了两道门,进到一处僻静清雅的园子。
阿念抬头望见园门匾额,题的字是西圃。
园中又有敞厅,明亮清净。内设屏风幔帐,帐内有地席软垫,熏炉书册。裴怀洲入帐来,将阿念放下。来不及说什么,医官已闻讯而至。“东西放下,我帮她。“裴怀洲吩咐道,“你去瞧瞧那个晕倒的女子,若她醒了……”
“若她醒了,务必不要让她说话,带来我这里。"阿念打断裴怀洲,快速补充道,“莫要让她见外人,任何人都不能见。”裴怀洲轻拍阿念肩头以示安抚:“我晓得的,医官是自己人。”医官应声而退。
裴怀洲打开药箱,拿酒浇了手,准备清洁上药的器具。阿念按着伤口,腾出手来挑了把剪子,动作粗暴地剪开腰间衣袍,露出内里暗银护甲。这护甲轻薄柔韧,然而不够细密。能防得住顾楚的箭镞,却无法彻底阻挡尖锐细长的发簪。
但也因为有护甲,阿念受的伤并不算很深。“止血的药粉,快给我。”
裴怀洲并未递药,只道:“你不要乱动,我来。”他解开护甲搭扣,趁阿念抬手的间隙,迅速拿蘸了盐水的绢布擦拭血洞。阿念忍得额角乱跳:“不如拿烈酒浇。”
裴怀洲不吭声,将金疮散填入伤口,厚厚敷了一层。又取棉布按压住,用细麻布一圈圈缠绕阿念腰身。
他甚至晓得在棉布上面压一团布,以便快速止血。“萧澈未死。我不明白他为何活着,但他的确就在吴县。"阿念低声说,“雁夫人和她的婢女也还在这里,应当是她们藏匿了他。今日萧澈扮作女子,出现在郡府门前,婢女们起初并未陪侍左右,直到萧澈认出季随春,被我拽到巷道,她们才追来。”
“萧澈骄纵暴戾,行事过于张扬大胆。想必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