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水气抹个干干净净。
没关系。
他对自己说,没有人能真心全意永远忠诚。但他不会让自己一无所有,不管是偷,是抢,是骗,他都会将她收拢过来。1“好香的汤。"阿念端着热气腾腾的碗进来,眼里写满了对食物的期待,“放了红枣和黄芪,好香好香。”
季随春跟着笑起来。
“真好。"他说,“我们可以一起分着喝。”季随春在道观里养了一个半月。阿念也享了一个半月的清福。以至于季家来人接季随春时,她有种天塌了的感觉。1“能否再待一段时日呢?“阿念跟管事打商量,“小郎君起身行走尚且困难,路上颠簸加重伤势如何是好?”
管事不肯答应。
“快到中秋,远的近的各房郎君都回来,怎能少了人?箭伤而已,哪有那么金责贵…”
话说一半,他望见裴怀洲安置在寮房的几个仆从,硬生生改了语气,“备了软辇,郎君可以躺着,不必担忧伤势加重。”看来是没办法拖延了。
阿念灰心丧气收拾东西下山。出了道观,外头竞然来了个秦屈,远远地唤她:“阿念。”
阿念露出有些稀奇的神色。
这人还会主动现身呢?
秦屈手里拎着一袋子东西。走到面前,打量出行队伍,不禁抿住嘴唇。“你…要回去了么?”
阿念点头。
秦屈将手里的布袋子递给她。她打开一看,里面是晒好的干果片以及肉脯。好东西啊!
阿念复又高兴起来,抬头问秦屈:“都给我的?”秦屈道:“新做的小食。我那里还有很多……阿念轻轻啊了一声。
“我去不了啦,要回季家了。“她摇一摇手里的布袋子,声音轻快,“这些也够吃一段时间了,多谢你呀。”
躺在软辇间的季随春掀开帘帐,提醒阿念:“该走了。”说着,又向秦屈颔首示意。
阿念捧着布袋子跑向软辇,给季随春瞧里面的小零嘴儿。秦屈站在原地,看她兴高采烈说着什么,然后回过头来,冲自己挥手。“我们走啦!再见!”
明明是离别,阿念脸上却不带丝毫不舍。
一行人走下蜿蜒山路。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被山间游荡的云雾遮掩,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秦屈许久未动。
“情爱原是这般随手可弃的东西么?"<1他自言自语,困惑地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曾抚摸过阿念的身体,也曾触摸过阿念的心跳。什么都是真的,但现在什么也没留下。<1耳畔又响起裴怀洲的话音。
一一你永远也不要和我抢。就让我看看,你这次还能不能胜过我。秦屈蓦地攥紧手掌,朝深山走去。
季宅内。
季应衡自三房的院落出来,阴沉着脸。两个书童围上来叽叽喳喳:“郎君何故如此?是被三夫人训斥了么?这也不怪郎君,弓箭无眼,错伤了季随春,只能怪季随春自己不晓得躲,险些害郎君沾一条人命…季应衡冷笑:“蠢货,三夫人怎会因这等事训斥我。”书童彼此对视一眼,连忙追捧道:“正是正是,三夫人膝下无子,向来待郎君视如己出。那郎君为何生怒…”
还能因为什么。
季应衡将牙齿咬得嘎吱响。
他承了三夫人的人情,想替三夫人解忧,怎料季随春死里逃生,如今又要回到家宅。
“三叔方才也在,说要趁着中秋宴的时候,将季随春带出来,给各房的亲戚看看。他还说,如今不比以往,我们家没什么读书成器的,以后要指望季随春多带带这些兄弟,一起专心念书。”
说着说着愈发恼怒,几乎要破口大骂。
“他季随春,不就会背点儿书,还会什么?况且,他那人怪得…两个书童一叠声地附和着,又问:“哪里奇怪?”季应衡这回却不说了。
他放箭杀季随春,本是一桩秘密事。只有他和三夫人知道。当时选的地方不错,周围没有其他打猎的郎君。季应衡隔着杂草矮树,瞄准了前方落单的季随春,弓弦拉满,羽箭呼啸而出。箭镞穿破血肉的刹那,季随春回过头来,眉眼惊惶,身体摔倒。一切都没有问题,一切都合乎情理。
可是,季应衡清清楚楚看到,季随春摔倒时……笑了。他为什么会笑?
季应衡不明白。因为想不明白,甚至怀疑自己眼花。十岁小儿而已,误被飞箭射中,怎会露出笑来。总不能是他提前预知了偷袭,及时避开了致命伤,故而发笑罢?再说了,人能估算得那般精准么?如果季随春真能做到这地步……
季应衡陡然生出寒意。
迎面走来个中年男子,季应衡收起表情,颔首行礼:“二叔。”“是应衡啊。"来人笑着点点头。身后钻出来个年幼稚童,跟着奶声奶气喊道:“十一哥哥。”
这是二房的季应玉。
“我们见过祖母,正要回去呢。"季应玉说。季应衡心里有事,按捺着烦躁问候道:“二婶母近来还好?”“还好,就是夜里觉少,总睡不好。“儒雅男子叹息着,“你们前些日子不是去了云山么?想必见到信之了。不知他近来如何,若是有空,你请他帮忙开几副安睡宁神的药。”
秦屈身为容鹤先生弟子,精通医术,此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