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知。季应衡哪里能讲自己在云山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鬼话。他心不在焉地应声,目送这一双父子离去。
离得远了,依旧能看到他们牵着手,好一派父慈子孝。思及破落院子里关着的怪物,季应衡抓抓脑袋,不由冷笑。“真有意思。”
叔父,叔母,兄弟。各房有各房的丑事。各房有各房的烂摊子。外人只瞧得见这高门大户体面阔气,谁能晓得内里早已烂成一团糟。所幸他也是个烂人,这世道只有烂人才能过得痛快。“回去了。"季应衡招呼两个书童,“再不走,待会儿就该撞上季随春了,晦气。”
书童们哈哈笑着,连声骂晦气。
另一头,软辇已经进了角门。阿念看着这些人将季随春抬进听雨轩,稳稳妥妥地摆在榻上,又盯着他们将各种零碎物件放好。裴怀洲送的熏香,裴怀洲这的软枕,裴怀洲送的锦被……
数着数着,阿念自己都觉着离谱。
不是,裴怀洲送了这么多东西么?
果真有钱,果真大方。
不管裴怀洲在闹什么幺蛾子,送来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阿念清点完毕,送仆从们离了院子,放松下来坐在台阶上,捏着肉脯嚼嚼嚼。顺手给看院子的粗使婆子也分了些干果片。
那婆子已经老得驼背掉牙,接过果片很是高兴,坐到旁边含着吃。一时间,院子里安宁惬意。
直到有人无声无息踏进听雨轩,站在阿念面前。“我名枯荣。“来人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细眼薄唇,笑起来像只狐狸。他笑嘻嘻打招呼,“裴郎吩咐我来照顾如今的主人。主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