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身后男人怀中抱两块呈祥云形状的金子,月色下仿佛自带光亮一般闪着金光。
说是金块,每块重量高达二十五斤,用“金坨坨"来形容也不为过。顾均胜上下掂量,两块加起来五十斤是有的。
微弱烛火隐约照亮房中站着的黑色身影,顾均胜立刻认出,此人是在顾家做了二十几年的大管家:王厌。
早三十年前,伺候顾老爷子的人原本是他父亲王乙一,他父亲死后变成了他。
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不过是见他跟在父亲王乙一身边这么多年,很多活计也好、顾老爷子的喜好也好,多少比外人了解,将就用着也没想着要换,便一直留他到现在。
王厌其人,从名字便能看出自小就不是个讨父母欢心的。老管家识字不多,以为贱名好养活,从一众狗蛋、狗剩的字眼里挑了个“厌"字,“厂"字底下卧着一个“犬"字,只盼着他如同自己一样,躲在大家大户门楣之下度过一生,哪怕做一条讨主人欢心的狗呢,身处乱世,总比饿死在什刹海边上的好。想不到如今,把主意打到主子家头上来了。或许早在某一个瞬间,此人暴露出或多或少上不得台面的龌龊心思,顾家人就正该按规矩处置。可惜一次姑息,换来的是对方更加肆意妄为。恐怕顾老爷子见此情形,只会痛恨自己为何以前不早早打发了他。黑衣黑鞋的王厌认出顾宋二人,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止不住颤抖,脑子停摆,只差没有一头栽倒在地。
“四、四少爷,四少奶奶……我……我听见这里头有动静,以为闹贼,所以进来瞧…
“你自己信么?"宋芳笙盯着屋内,打开的抽屉尚未复原,“此处是内院中的内院,平时无人居住,重门深锁一看就不是个有宝的地方,偏贼就选这里进来,你还把抽屉打开检查。难不成贼人能躲进抽屉里?”“这……我那不是……
“行了。“她摆摆手,示意王厌无需再说,自己转身走了出去。王厌不想跑是不可能的,奈何顾均胜就这么笔直地站在门口,看他的眼神冷若寒潭,叫他一步也不敢挪。
几个负责守夜的门房提着灯笼、端着烛台进来了,瞧见王厌眼神发直,立刻前呼后唤地四散抛开,给其他屋子里的人报信。除了顾老爷子的屋。
没一阵众人聚齐,将屋里屋外的灯都打开,特意关上门,以免惊扰顾老爷子睡觉。顾美英睡眼惺忪,问她是怎么逮到王厌这个小偷,又如何与此前两人意外受伤的案子结合起来,属于宋芳笙北平侦探首秀便开始了。“三姐你可还记得,在你受伤之后,我询问过你受伤的情形,发现你是临时决定要从戏楼南侧离开的,说明设置这个机关的人可能并不是想针对你,而是要针对所谓'从戏楼南侧离开之人'。在这之前我也询问过被石子砸伤的嬷嬷,发现她从戏楼路过也不过是想走近路,从方塘水榭回厨房而已。我由此判断,打伤她的人应该也是不想让她接近戏楼。再加上此前恭王府闹鬼的传说,先生同我悄悄询问了附近两户人家,都言此前从未听说,恭王府内有戏子闹鬼这一说法,可见这个传闻就是我们租下这里过新年之后才传出来的。我又把之前见过鬼的门房和嬷嬷都叫来,仔细询问过他们见到戏鬼的地点,发现一个在竹子院,一个在明道斋。大家可有听出什么问题?”不愧是一直备考准备留洋的女人,二少奶奶听罢立刻接话道,“见鬼和受伤的地点全部都围绕在戏楼、牡丹院和竹子院一圈,范围极小。”“更准确地说来,是围绕牡丹院这一处地点。我立刻想到,煮饭嬷嬷想从戏楼抄近路回到总厨房,从牡丹院、竹子院和曲径通幽走是最快的;三姐姐你离开戏楼去方塘水榭,原本从戏楼西北门出去最快,可你担心被大伯父抓住,选控从南门离开,南门出去便是牡丹院,你只能穿过牡丹院、竹子院出垂花门,再绕到方塘水榭去;戏鬼出现在明道斋、竹子院,目的也是为了将想去牡丹院的人者吓走。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这个贼人不希望有人进入牡丹院。她转身向顾均胜示意,男人十分配合,将两块加起来足五十斤重的金块放到桌上又立刻离开,不知道做什么去,留她继续说道,“既然牡丹院才是一切的源头,大家各自回房后,我便和先生先一步来到这里,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两块藏在柜子里的金块。
先生比我更清楚这里宅子门楣的制式花样,带我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有一处宅舍门的门框上缺了两块,将金块放进去形状正好,便猜测到是有人提前将金块从门框偷走,藏匿到无人居住的牡丹院里。那么问题又来了一一一一两块金子镶嵌在这么高的门框上,每一个的重量又高达二十五斤,无法藏在身上带走。而且我问过先生,顾家所有人此前从未到过恭王府,根本无法得知恭王府此处会有一对五十斤的金子,也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拿下来,运到牡丹院内藏匿起来。所以只有可能是有人提前到了恭王府内,发现金块起了歹念。”
她伸手指向王厌,声音铿锵有力,“只有你!我问过其他人,你是这家大总管,租借恭王府一事本就是你带人亲力亲为。你需要提前安排好每个人的住处,你必须数次提前进入府中,将所有房间、布局看清楚、记清楚。所以你可以在所有人住进来之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