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去见母亲,但不能在相州,须母亲来魏州。
萧沉璧自然不肯答应。母亲若落入他手,必将成为掣肘她的软肋。于是她以母亲病危、无法远行为由拒绝。
双方僵持不下,民间议论纷纷。
萧沉璧又趁机提出折中之策,将会面地点选在魏州与相州交界处的潞城。如此,母亲不必舟车劳顿,萧怀谏也不必担心自投罗网。这已是眼下最好的安排。
萧怀谏最终应允,时间紧迫,他连夜命亲卫前往潞城巡查,确认并无埋伏后,方才动身。
萧沉璧挑选的是百步穿杨的弓弩手,预备等萧怀谏到来后埋伏在远处,伺机放箭。
如此远的距离,对弩手要求极高。
幸而萧沉璧身边有瑟罗这等神射手。
瑟罗试了几次,百步之外十箭能中三箭。概率虽不高,已属难得。萧沉璧又精心挑选了五人,加起来约有一半机会射杀萧怀谏。为防万一,她同时命赵翼在暗处另外备好一千精兵。一旦射杀不成,便立即动手。
将战场限定在潞城郊野,至少能少牵连百姓。两手准备妥当后,萧沉璧千叮万嘱,让阿娘千万小心。萧夫人只是握着她的手,让她安心。
一日后,按约定,两方明面上都只带亲卫前往潞城。时值十月,深秋萧瑟,层林尽染。
车行一路,行至一处山村,只见村口有几株柿树孤立于霜天,果实累累,孩童嬉笑着攀上去摘枝头果实。
萧夫人望着那热闹景象幽幽一叹:“真快,又到柿子熟了的时节了。你小时候比这些孩子还要伶俐,上蹿下跳,从不失手。”萧沉璧循声望去,也被勾起往事。
从前困守别院,衣食时常短缺,幸好院中有一株老柿树,年年秋日能让他们解解馋。
每每在柿子还青时,她和阿弟便开始盼了,日日站在树下数着一共结了多少。
等到终于成熟,萧沉璧手脚麻利,爬上树摘柿子,阿娘和弟弟则扯着一件旧衣服,一人捏着一边,做成一个兜去接。每接住一柿,便是一阵欢呼。
甜糯的柿子吃到肚胀,连梦都是甜的。
那时虽清贫,却是一年中最温暖的时光。
而今,柿果对他们姐弟已不是稀罕物,却再也回不到从前。萧沉璧收回视线。
萧夫人也沉默不语,余下半程,只听车马萧萧,风声猎猎。午时,车驾抵达潞城郊野,萧夫人本就体弱,容色枯槁,几乎不需装扮便俨然弥留之态。
萧沉璧心头一紧,扶住母亲:“阿娘,您气色实在不佳,要不今日暂且作罢,请大夫来看看?”
萧夫人勉强一笑:“连你都骗过了?看来为娘装得还不错。”萧沉璧顿时松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阿娘如今也会骗人了,方才真是吓坏了我。”
萧夫人轻抚过女儿鬓发:“你这孩子表面要强,心却比谁都软。我能骗你,旁人也能,今后万事务必谨慎,多护着自己些。”“女儿明白,"萧沉璧郑重点头,“我的本事您还不知道?阿娘无需挂心。”萧夫人苍白的脸上满是骄傲:“娘的璧儿从来都是最出色的那一个。娘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时辰将至,远处车马声渐近,母女二人不再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萧沉璧与女使一左一右,小心搀扶着母亲步入临时搭设的行营。对面,萧怀谏端坐马上,再次命亲卫仔细搜查行营内外,确认并无埋伏后,方才下马。
入帐后,果然只见母亲一人虚弱地躺在软榻上,气息微弱,面容枯槁。听得脚步声,萧夫人缓缓睁眼:"小郎,你终于肯来见娘了娘还以为,你连娘都不要了。”
萧怀谏并非铁石心肠,眼见母亲如此,当即俯身跪地:“孩儿实在是迫不得已,孩儿从未存心伤害母亲。若母亲当初肯安心服药,又何至于此?”萧夫人苦笑:“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姐弟相残简直是在剜娘的心。天下哪有母亲受得住这等事?小郎,你实在让阿娘失望。”萧怀谏眼中尽是不忿:“儿子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节度使之位本就是我的,阿姐才是牝鸡司晨,我何错之有?旁人不懂便罢了,连阿娘也怪我?“你这位置从何而来,自己心里清楚!"萧夫人一激动咳嗽起来,“先前受庇护时你默不作声,如今局势好了,立马争抢起来……你真与你父亲一模一样!当年你父亲能得你外祖父青眼,全凭我力荐,入赘后他把持大权,随即翻脸不认人,生生气死了你外祖。我质问他时,他也是这般说辞,说自己为魏博征战多年,魏博能壮大全是他的功劳,他登上大位理所应当。可他全然忘了,若无我与你外祖当初提携,他终其一生至多不过一个牙将!”萧怀谏对父亲感情极为复杂。他痛恨父亲轻视自己,又极力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
在他眼里,登上节度使之位,是对父亲往日蔑视最好的报复。他要让父亲、让所有轻贱他的人都看到,他并非窝囊废,也绝不比阿姐差!他攥紧拳头,硬声道:“事已至此,阿娘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儿子绝不会退让,今日来此,只是为了母子情分。儿子已不指望阿娘理解,只盼您身体康健,平安度过此劫。”
说罢,萧怀谏连叩三个头。
萧夫人望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容,悲从中来:“既如此,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