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还没来得及说话,他那侧的窗户突然被敲得笃笃响。程钧宴降下车窗,入眼是女人熟悉的脸。
“我刚还觉得这车眼熟,果然是你。”
这话是对他说的,但程婉希的视线越过他,在周匪浅脸上游移片刻,又回到他身上,“不是分手了吗?”
程钧宴不语,她便自顾自坐进后排,“送送我,一下午都在听他晒命,头都痛死了。”
车里多出一个人,刚才的话题自然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周匪浅看了眼程钧宴,他闭着眼睛打算装死。她只能自己发问:“姐姐去哪里?”
“回家,你知道位置的吧?就是上次那里。”“知道。”
程钧宴半眯着眼睛把安全带系上,是要她马上就走的意思。周匪浅会意,把车开出地库。
她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排的情况。
不愧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两个人瘫在座椅上的动作都出奇的一致。看来这个会真的很无聊。
“阿宴。“程婉希突然睁眼,伸长了手绕过座椅遮挡,拍拍他的肩膀,“你不会是因为大哥说要见浅浅,才骗他说分手的吧?”她今天是和程钧宴一起过来的。
刚见到程钧盛,对方就说想见见他的女朋友,理由是上次生日会上的人太多,没来得及多聊。
听到程钧宴笑着说已经分手了,他才作罢。“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的。"程钧宴烦躁地咂舌,“他们有什么话好说的?就是想找个由头刁难她,顺带给我点颜色看。”程婉希才不信他的话:“来接下班的朋友?”“开一下午会还有精力八卦,你当初在港城就应该把你前夫经常上的那家八卦报社买下来,说不定做得比酒店强。”程钧宴揉了揉太阳穴,疲于应付。
前夫像是什么关键词,触发之后,车里得到了一个痛骂出轨男的程婉希。周匪浅把自己那侧的车窗开大了点,试图用风声削弱他们的谈话声。但程钧盛找她是要做什么?帮自己的弟弟掌眼吗?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吧。她没往深了去猜。
本来就忙,要真跟程钧盛见了面,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不见正好。至于程钧宴,他肯定不是怕大哥为难她。周匪浅知道他没这么好心。硬要说,可能只是对她不够放心,怕计划败露罢了。她把程婉希送回家,又马不停蹄地开车到程父住的那家医院。车停在医院大门口,但旁边的人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有事?"周匪浅问他。
程钧宴扭头看了眼窗外,“来医院做什么?我回家。”周匪浅想把他踹下去。
刚才听他和程婉希聊天,是他自己亲口说的要去医院,她才开到这里的。合着他坐车坐着玩吗?
“我跟四姐瞎说的,还以为你知道。“话虽如此,他还是解开安全带,“我们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你到底去哪里?“她拧眉,“要走赶紧走。”“既然都来了,要不下去转转吧。”
程钧宴握住她正要松手刹的那只手。
医院临河,这个点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有不少人吃过晚饭在这一带散步。周匪浅不想下来的,但如果硬要拒绝,估计会跟他僵持得更久。两害相权取其轻。
沿着河道,她跟程钧宴并排走着,没人说话。还是夏天,今晚难得降了点温,风吹在身上带着舒爽的凉意。周匪浅的心情被这风抚平,终于有心思看看周围。耳畔只有行人交谈的声音,夹杂着一阵越来越响的铃铛声。她循着声音去找,迎面看见一只金毛正朝她跑来。金色的长毛随着奔跑抖动,小狗停在她腿边摇着尾巴。周匪浅弯腰去摸摸它的头,被它轻轻地蹭着手心,毛挠得手心痒痒的。“没见你和Ledo这么亲。"程钧宴冷不丁开口。金毛的主人唤它离开,周匪浅才收了手接话:“不一样。”她回想Ledo的样子。
那副永远蓄势待发准备冲上来跟她纠缠得你死我活的模样。算了,她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跟它有任何的接触。“你怕它?“程钧宴挑眉。
明知故问。打从刚回国那会儿,他看见周匪浅被Ledo逼得贴在门口的样子,就知道她害怕。
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光是看到还不够,他要听见她亲口承认。
“我喜欢长得可爱一点的狗。”她用了一个迂回一点的答案。“Ledo不可爱?”
“我们审美不一样。”
他笑笑,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走到近桥的地方,程钧宴停下来。
他突然拂开周匪浅额角的头发。
路灯大亮着,惨白的光。
“好像淡了点。"他的指腹拂过那条伤疤。“粉底盖的。“她没好气地回话。
但即使语气再如何尖锐,时间再如何逝去,周匪浅依旧觉得他落在那道疤上的视线灼得伤口发疼。
程钧宴耸耸肩,松开挡住头发的那只手。
那条疤再次藏匿起来。
“你妈怎么样?"他背靠着河道护栏问她。“很好,比之前的状态要好。”
“你有没有想过,送她去环境更好的疗养院?“程钧宴兀地提起这事,“你很忙,没时间照顾她。”
“现在这家已经很好了。而且我只是偶尔去看看,不影响。”但他置若罔闻:“明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