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程钧宴兀地想起这个东西。
并不确切，花瓣隐蔽的深处不比冰块寒凉，却也和冰块一样，只接触到一点点他的温度便化开来。
手指或唇齿的温度同样滚烫，让冰块本身难以存续，滴滴答答地挂着水，他就快要来不及接住。
周匪浅快站不稳，几乎半坐在他身上，一条腿搭在肩膀，背靠着墙才不至于滑落。
冰块还在继续融化，程钧宴紧贴着她腿上的皮肤，一点点细微的战栗都被无限放大。
他终于不再执着于此，起身将她带到沙发上，下意识去寻她的唇瓣。周匪浅躲开，不想尝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她从手边的抽屉里摸索出一个备用的小薄片，在他准备好的下一秒便落身。程钧宴背靠着沙发，任由周匪浅坐在他腿上，需要垂眸才能看清他的模样。近旁的呼吸声盖过一切，他脸上还挂着水，在灯下泛光，像是对岸吵人的彩灯。
忽地，周匪浅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带着点力气。程钧宴的呼吸一滞，唯有听觉与触觉异常清晰，听见她在重复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突然的动作并没有让程钧宴不快，甚至还能挤出一个笑来回应她：“当然。”
周匪浅没有理会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重复着这句话。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那如果这条船将沉，而她还有另一条船可上呢？她不会和他共患难，她只会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弃船、弃他而去。山呼海啸一般，船只摇摇晃晃，几乎要被掀翻，可周匪浅掐住他的脖子，像是抓住海锚。
大动脉贴着她的指腹，感知到每一次清晰的跳动。她不由得失神，又很快被身下的浪潮拉回注意力。
循环往复。
只一次，她在这场风浪停息之际才松开他。翻身坐到旁边，她大口喘气调整呼吸，陷进沙发里任由自己发呆。像是陌生人一般，程钧宴自顾自清理好，没问她刚才的反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略这一室的狼藉，忽略他还未完全冷静下来的身体，他们的关系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周匪浅的本意是想靠他缓解精神上的疲惫，可一切结束后，这疲惫又如藤蔓般缠绕整个身体。
没力气了，连在他面前装装样子都变得格外艰难，她只想快点把他赶走，然后回床上睡一觉。
事后清理也要排到睡眠之后，她连根指头都不想再动。门铃声把这短暂的安宁打破，她不满地心里咒骂了一句，还是挣扎着起身她知道程钧宴这种人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开门的。周匪浅没有马上开门，通过可视门铃看了眼门口的情况。是傅嘉珩。
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偏偏在她最累的时候来。
偏偏在程钧宴也在的时候来。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龟速走到沙发边，踢踢瘫在上面的程钧宴，“回房间去。”
他眸子一转，声音里透着餍足的沙哑：“你不去开门？”她累得快当场躺倒了，他还有心思想着第二轮。周匪浅冷嗤一声：“我是让你进去躲起来。”“我见不得人？"这人总在意料之外的场景下格外难搞。“嗯。”
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她瞥了眼上面的名字，把屏幕亮给他看，“傅嘉珩来了。”
程钧宴挑眉，末了还是起身，慢悠悠往卧室里走。周匪浅把混乱的客厅整理了一下，确认看不出什么可疑的痕迹，扯了扯裙角去开门。
不出所料，傅嘉珩的状态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差。她做的那点手脚起效了，并且看起来效果很好。但也只能在心里暗喜，明面上，周匪浅依旧假装若无其事地指指他的脸，“怎么回事？”
“最近……事情比较多。"他的回答模棱两可。“进来吧。”
她开了门往里走，把他引到中岛台边坐着：刚才收拾得太随意，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留在客厅。“考虑好了吗？“周匪浅直入主题。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傅嘉珩大晚上专程过来找她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好了。”
她取了两个玻璃杯正要倒水，傅嘉珩的话成功让她的动作按下暂停。周匪浅将信将疑地扫视他的脸，而后继续刚才中断的动作。他继续说：“上次你提的条件，我同意。事成之后股份可以给你。”对他而言，这大概是个很艰难的决定，每个字出口时都给她一种恨不得立马撤回的错觉。
周匪浅听他提到股份才终于笑了，把杯子推到他面前，“百分之十五。“不，百分之三。”
说起股份，他全然没有了原先在她面前的腼腆，话里没有半点退让的余地。周匪浅在他对面坐下，“只到提案线的股份占比，你拿这个糊弄小孩吗？百分之十五已经是她斟酌后的结果了。按照最初和程钧宴的计划，她本想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但这占比太大，要通过证券交易所来处理。麻烦，且动静太大。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傅嘉珩本人而言都不方便。“未免太没诚意了吧。“周匪浅的手指轻敲着杯壁，“各退一步怎么样，百分之十。”
屋子里只有冷气送风的声音，傅嘉珩没答话，手里紧紧攥着玻璃杯，似是在思考她提议的可行性。
“这件事不好办，我也不做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