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样说?"他问,像个求知欲极强的优等生。她无奈望天,结果被天花板上的灯光闪得快睁不开眼。遂递给他一个“没救了"的眼神,不再多解释什么,拎包走人。外界对于傅嘉珩的种种言论的确是傅文朝的手笔,却也少不了程钧宴在暗处推波助澜。
但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还是愿意相信傅文朝。周匪浅真不知道该夸他纯良还是傻。
打电话让程钧宴来家里是在几天后的晚上。周匪浅刚处理完ST的后续工作,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电脑角落里的时间。估摸着程钧宴还要等会儿才到,她去洗了个澡。吹头发时就听见门铃响,她把风力调高一档,只吹了个半干就跑去开门。程钧宴扫她一眼,睡裙之外暴露的皮肤被浴室里的水汽蒸得泛红。他很快移开视线,轻车熟路地进门往沙发上一瘫,“见过了?”“见过了。"周匪浅在他身边坐下,跟他说起那晚见面的事。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摸发梢,确认头发没有在滴水。和她一样,程钧宴也觉得他的态度荒唐到可笑。窝里斗到差点破产的二哥,为了一己私利硬要把四姐嫁给港城八卦版常客的大哥和父.……他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比任何都清楚血缘关系是多么脆弱的纽带。
周匪浅耐心等他笑过,屋子里又恢复到原本的沉寂。程钧宴闭了闭眼,正色道:“所以呢?你们最后还是没谈成?”“对。"她说,连带着傅嘉珩开出的合作条件一起告诉他。他起身,双手撑在身后歪着头看她,“我以为你会马上同意。”“为什么?”
“可以脱离我的机会,我以为你求之不得。“程钧宴顿了顿,“为什么不答应?舍不得我了?”
“你也不用自信到这种程度吧。"周匪浅斜睨他一眼,“他会把自己逼上绝路的,我不需要上赶着。”
她把头扭到一边,望见河对岸五光十色的灯火。乱七八糟的颜色同频地闪烁着,在视线里吵得人心烦。她去把客厅里的窗帘拉上,“就像是一种服从性测试,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程钧宴不会不明白的,这就像是他曾经无数次对周匪浅做过的那样。反复试探底线,反复考验与侵占,反复施压。用钱、用前程、甚至是用她的家人,用这些堆砌粉刷,造就一个小心翼翼的、对他的要求完美执行的她。一个合作对象,或更应该称为工具人。
他会意,慢腾腾走到她身后。
窗帘只拉了一半,程钧宴从身后禁锢住她。周匪浅被压得贴在玻璃上,对岸的灯火似乎更加嚣张地闪烁着。玻璃被空调的冷气冻得冰凉,隔着薄薄的睡裙贴上去,冻得她一激灵。可程钧宴抵在身后,躲不开,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凝成一小片水雾,窗外的景象变得模糊。
他一手绕到她身前,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直视自己,“我说过的,你学什么都很快。”
“要找到一个可靠的的合作对象,这些都是必要的。"他纠正她关于“服从性测试″的评价,又问:
“你凭什么觉得他会自己来找你?”
周匪浅拍开他的手,转了个身面对他,将那片灯光甩在身后,“他遇事不够果断,太单纯又容易心软,一定会吃亏,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时间呢?我以为你知道,我只要效率最高的路径。“程钧宴还是不满意。这个计划没有ddl,又或者每天都是ddl,谁也不知道程父的身子到底还能撑多久。
“傅文朝的女儿快回来了,不会让傅嘉珩安安稳稳在这个位置上坐太久。现在的舆论对他不利,除开你之前放出去的那些风声,我又添了点火。”“傅文朝已经公开引入新的投资,这样一来,傅嘉珩的股份会被进一步稀释。他不会到那时候还任人宰割的。”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点微不可察的疲惫。这几天既要推进ST的项目,又要调查临风的情况,她的压力已经积攒到临界点了。
“很好。“程钧宴揉揉她的头发,“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专程叫我过来是要我做什么?”
“为了我跟他的合作顺利推进,我还是会告诉他我们已经分手了。“她说:“他不信任你,我是被你连累。”
“就为了说这个?“程钧宴扯唇轻笑:“这种事在电话里告诉我就好了,没必要让我特地跑一趟。”
他把周匪浅的头发勾到耳后,“非要叫我过来做什么?难道我们这样的关系也要打个分手-炮吗?”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对岸的灯光,一闪一闪,让她心烦。于是挪开视线,耸耸肩道:“也不是不行。”计划只差临门一脚,这几天她做了太多。像个不间断运转的齿轮,累极的时候甚至会幻听齿轮运转太久之后嘎吱嘎吱的异响。压力太大,她需要发泄。
送上门来的男人不要白不要。
刚洗过澡,沐浴露的味道散在空气里蒸腾发酵。程钧宴俯身抱住她,吻从额头开始落下,雨水般温凉。夏夜依旧是燥热的,那燥热被闯入室内的程钧宴沾了满身,闯进冷气充足的室内,更加格格不入。
裙摆像是被雨水打落倒挂的花苞,他在她面前蹲下,耐心地从枝干向上,剥开薄而脆弱的花瓣。
她的皮肤是柔软的、被冷气浸得温凉的。抱紧了总担心会化掉,不用力又担心会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