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6&nbp;结婚照,3&nbp;天后取”,然后放在修复台的左边,“左边放修好的,右边放待修的,不容易混”。
刚放好,李奶奶就提着胶片盒来了,盒子是&nbp;1980&nbp;年代的饼干盒,上面印着&nbp;“动物饼干”,图案已经模糊,盒子边缘用细棉线补了,“这盒子是我孙子小时候用的,现在装胶片刚好,怕胶片磕着”。她走进来,有点喘,我赶紧给她倒了杯凉白开,是早上烧的,放在搪瓷杯里,“奶奶,您坐下歇会儿,喝口水,别急,胶片我今天肯定修好”。李奶奶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才说&nbp;“念旧,麻烦你了,这胶片是我孙子满月时拍的,他爷爷拍的,现在他爷爷不在了,想让宾客看看当年的样子,也让孙子知道爷爷疼他”。我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nbp;8&nbp;毫米的录像胶片,索尼的聚酯片,边缘有点卷,“奶奶您放心,我今天肯定修好,保证声音清晰,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我把胶片放在放映机上,先试放了一段画面里的李奶奶抱着婴儿,穿着红毛衣,是当年新买的;李爷爷在旁边逗娃,拿着个拨浪鼓,笑着说&nbp;“宝宝,看爷爷,笑一个”;声音却像隔着层棉花,模糊不清,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nbp;“宝宝”“笑”。我关掉放映机,对李奶奶说&nbp;“您看,是胶片的声轨有点氧化,上面有层白霜,我用&nbp;75%&nbp;的酒精棉轻擦一擦,再调调音量,就能听清了”。从工具箱里拿出医用酒精,倒在小碟子里,蘸在细棉线上,棉线是最细的,“声轨比胶片膜还薄,得用细棉线,不然会擦坏”。我轻轻擦着声轨,动作慢得像怕碰断它,“擦的时候要顺着声轨的纹路,别来回擦,不然会把声轨擦掉”,擦了一遍,再试放,声音清楚了点,却还是有点小,“还得调调放映机的音量旋钮”。
我用小螺丝刀调放映机的音量旋钮,一点点试,每次调一点就放一段,“现在清楚点了吗?再调大一点,到&nbp;30&nbp;分贝,让后排的宾客也能听见”。李奶奶凑在喇叭旁听,笑着说&nbp;“清楚了!清楚了!能听见我当时说‘慢点逗,别吓着娃’,还能听见他爷爷的笑声,跟当年一样”。我也笑,心里却有点酸&nbp;——&nbp;要是老伴还在,现在也能跟我一起修胶片,一起听这些老声音,他总说&nbp;“修胶片要听声,声音对了,影像才活”。
刚把李奶奶的胶片放在一边晾干,手机又震动了,是孙子发来的视频电话,他在大学宿舍,背景里有同学的笑声。屏幕里他举着个数字修复软件,界面满是按钮,“奶奶,我帮您弄了个简单的数字修复程序,您试试,把胶片扫进去就能自动补划痕、调声音,比您用镊子快多了,还不累”。我看着屏幕里的软件,有点慌,手指都有点抖,“娃,奶奶老了,学不会这么复杂的,这些按钮我都看不懂,还是我的镊子顺手,用镊子修得踏实,能摸着胶片,知道哪里该补,哪里该留”。孙子有点失落,眼神暗了暗,却还是笑着说&nbp;“没事奶奶,等我放假回去教您,一步一步教,您肯定能学会,您先慢慢用镊子修,我不催您,别累着”。
挂了电话,我蹲在老木柜前,翻老伴的胶片箱&nbp;——&nbp;想找段他拍的影像看看,缓解下心里的涩。箱子是&nbp;1985&nbp;年的铁皮箱,上面印着&nbp;“上海”,是老伴去上海出差时买的,现在有点锈了,我用布擦得很亮。翻到最底层,摸到个未拆封的胶片盒,上面写着&nbp;“1998101&nbp;结婚纪念日”,是当年的过期胶片,富士的硝酸片,我从来没拆过,怕里面是空的,也怕看见他的影像会难过。
我犹豫了会儿,还是拆开了包装,里面的胶片有点卷,却没坏。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胶片放进放映机。幕布上突然出现老伴的脸,他老了点,头发白了些,却依旧笑着,举着相机说&nbp;“念旧,今天是咱们结婚&nbp;13&nbp;周年,我跟你说个事儿,我偷偷存了点钱,等明年带你去北戴河,拍好多好多胶片,就像&nbp;2000&nbp;年那次一样,你不是说喜欢海吗?咱们去住海边的民宿,每天看日出”。影像里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存钱的数额,“你看,已经存了一半了,明年肯定够”。他还说&nbp;“我知道你喜欢修胶片,以后我帮你拍,你帮我修,咱们一辈子都这样,不分开”。
眼泪掉在胶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赶紧用软布擦干净,怕损坏胶片,布是老伴的旧手帕,上面有他的味道,“老周,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怎么不等着一起去啊”。擦着擦着,想起李奶奶还在等满月胶片,赶紧抹了抹眼泪,用袖子擦了擦脸,继续调声音&nbp;——&nbp;不能让她着急,不能耽误孙子的婚礼,老伴也会希望我把事做好的。
中午&nbp;12&nbp;点,终于把李奶奶的胶片修好,我用透明袋装好,递给她,“奶奶,修好了,您回去试试,要是还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她拿着胶片,非要多给&nbp;20&nbp;元,“念旧,你辛苦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