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平地!”这三条,条条直指命门,既是合作,也是无形的锁链。
陈怀远凝视着纸上那三道仿佛能割裂空间的墨线,脑海中忽然闪过使者靴底那两道刺目的红土痕迹。“他们若是不答应呢?”他沉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象牙笏板光滑的边缘。
张子轩冷笑一声,伸手抓起案头一枚崭新的龙元银币。银币边缘精密的齿轮纹路在跳跃的灯火下飞速旋转,闪烁着冷硬而精确的光泽。“那就让他们,”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火的钢,“去看看孟买港那片被我们炮火犁过的废墟!炎华的钢炮,能打穿十寸厚的橡木战舰,自然也能,”他指尖用力,银币被“啪”地一声按在条约草案上,“打穿任何顽固不化的关税壁垒!”力量,是谈判桌上最直白的语言。
三日后的紫宸殿,庄严肃穆。监国胡泉手中那方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纹玉玺,带着千钧之力,稳稳地压在了两份墨迹未干的《平等通商友好条约》之上。羊皮纸发出沉闷的**,印泥上留下深深的龙形凹痕。哈布斯堡华丽的双头鹰徽章旁,突厥新月弯刀纹章之侧,都清晰地钤上了这方印记,下方一行铁画银钩的小楷:“关税对等,商路共护”,如同不可逾越的界碑。当两位使者躬身退出大殿时,恰好与一队军械局的四轮重载马车擦肩而过。车上,粗长的克虏伯炮管用油布半裹着,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寒光。炮管尾部精心镌刻的盘龙纹饰,与使者怀中木匣里宝石的光泽,在那一瞬间交相辉映,无声地诉说着这场交易背后冰冷而坚硬的逻辑——贸易与炮舰,从来都是帝国双翼。
铜鹤香炉的青烟刚刚漫过第七道门槛的刻度线,炎华国同泽党最高决策机构纶枢阁的九位阁员,已按严整的方位肃然列坐于紫宸殿深处的议事厅。巨大的青铜鼎矗立在中央,散发着亘古的冰凉气息。监国胡泉的指尖,正无意识地、一下下地叩击着铺在巨大条案上的《南洋三岛舆图》。爪哇、苏门答腊、加里曼丹的位置,被浓重的朱砂圈成了三个刺目的红点,像三滴凝固在图纸上的、尚未干涸的血珠,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袋鼠大陆(澳洲)拢共六十万人,咱们炎华子民满打满算不过十万之数。”胡泉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撞在冰冷的青铜鼎壁上,激起细微的回响,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忧虑。“这三岛呢?苏门答腊、爪哇、加里曼丹,八百万张吃饭的嘴!土著、混血、兰芳后裔……龙蛇混杂。若此刻一股脑儿全并进来,下次大选之时,咱们同泽党的票仓……”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位阁员凝重的脸,“怕是要被这八百万张选票,稀释得比龙首山的山泉水还要寡淡了!”政治的算计,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开疆拓土的雄心。
协和部部长李文渊小心翼翼地展开一本边缘已经发黄发脆的桑皮纸《南洋三岛人口田亩册》,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监国明鉴,”他的声音带着学者特有的审慎,“爪哇土著占了六成还多,苏门答腊混血儿有四成,加里曼丹的兰芳公司后裔虽心向炎华,可他们也有自己传承百年的议事会,自成一体。强行合并,搞一刀切……”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历史的警醒,“怕是要重蹈约翰国在次大陆‘分而治之’最终引火烧身的覆辙啊!”他翻到册子后面,指着“识字率”一栏,“更棘手的是,三岛能识文断字、通晓炎华官话者,百中无一!五年之内,想让八百万人心向一处,难!难于上青天!”文化的鸿沟,比海洋更难跨越。
“锵!”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法务院使司王天行腰间的佩剑在鞘中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发出低沉的嗡鸣。“去年底,我带兵镇压巨港土著叛乱,”王天行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战场硝烟熏染过的痕迹,他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块边缘扭曲变形的弹片,金属的冰冷触感仿佛还带着血腥气,“清理战场时,从一个战死的土著战士怀里摸到的。这上面,”他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弹片上一个模糊但狰狞的刻痕,“刻的是他们的袋鼠神图腾!那烙印之深,远超过咱们别在他们胸前的同泽徽章!”信仰的冲突,是比刀枪更锋利的武器。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他们信的是丛林里的古老神灵,不是我们龙首山上飘扬的龙旗!”信仰的冲突,是比刀枪更锋利的武器。
金瓯院使司刘德华面前的算盘珠随着他指尖的拨动,发出一连串清脆而急促的“噼啪”声,像在敲打着国库干瘪的肚皮。“合并?谈何容易!”他停下动作,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增派官员,少说上千!修铁路、架电报、开矿山、建学堂……桩桩件件,都是钱!三年之内,保守估计,至少要砸进去五百万龙元!”他摊开一份预算简表,手指重重戳在上面,“可金瓯院刚刚给第五师换装南洋舰队拨了专项军费!国库……国库实在经不起这般双线开弓的折腾了!”财政的绳索,勒紧了扩张的咽喉。
众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一个人身上——协和部次长韩元。这位有着部分土著血统的官员,此刻正低垂着眼睑,用一杆不知名的兽骨笔,在那份巨大的三岛舆图上缓慢而有力地画着圈。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爪哇的三宝垄(Semara)、苏门答腊的棉兰(Meda)、加里曼丹的坤甸(P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