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葳深呼吸一口气。
贺清砚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人,密切关注着她的每一个神情变化,女生的嘴唇翕动,马上就要给出他答案,他不禁屏息,然而就在他即将听到答案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意识一花,再度睁开眼睛后,却只看见了另一处熟悉的天花板,环顾左右,身边哪里还有宋悦葳的半分影子。他迟滞地眨动眼睫,明白过来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着急起床了,就这么维持着仰躺的姿势,手臂覆在眼睛上,不知怎地笑了起来,起初那笑声很低,像是胸腔里压抑不住的漏气声,但很快,就变得越来越大声,张狂的笑到最后已经变作了哽咽。他又一次,被命运无情地玩弄又抛弃。
仿佛早就已经注定,贺清砚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挽回宋悦葳。收拾好破碎的情绪,贺清砚木着脸洗漱完毕,将关机了一整夜的手机开机。不一会儿,手机里就跳出了各种各样的消息。有工作的,有齐睿宁这些朋友的,也有柳溶月的:【我听说昨天晚上的华京可是十分热闹啊~】别有一番意味深长。
贺清砚凝目盯着这句话,拇指死死按在屏幕上,指尖绷得发白,好一会儿后,选择眼不见为净,长按删除了那条消息。将那些繁多的信息逐一筛查过一遍,男人竞意外地发现手机里,并没有祁向晨给他发来的“好消息”。
他先是一愣,接着醒转过来,经历了求婚成功这样的大喜事,祁向晨又怎么还有心情关照他这不幸的第三者呢。
可贺清砚的心一直悬着,并未因此放下。
他怕,怕下一次见到祁向晨的消息,会是直接邀请他去参加,祁向晨先生与宋悦葳女士的婚礼。
日子就在贺清砚的担惊受怕中到了四月的月底。祁向晨的信息没到,贺清砚反而先接到了宋悦葳的电话。注视着屏幕上不停跳动的"葳葳",贺清砚伸出去的手几度缩回,最后咬着牙,按下了接通键,故作淡然地开口解释:“不好意思,刚刚有事在处理。“真是对不起,打扰贺先生你办公了吗?”贺清砚听着扬声器里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彻底愣住。声音是宋悦葳的不假,可这陌生的口吻……女声继续:“我打电话过来是想通知贺先生,你在璃定制的那支玉兰已经制作完成,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取?”
贺先生,璃,定制的玉兰,每个字眼都让贺清砚的心脏狂跳不止,他腾地从座位上起身:“现在!给我十五分钟,我马上就到!”他也顾不得现在是不是上班时间,像一阵风般席卷而出。守在门外的助理只觉得一道残影从眼前掠过,他眨了下眼睛,留意到放在桌边的纸张正轻微晃动着,昭示先前并非是他工作太过刻苦产生的幻觉。宋悦葳这一世依旧拥有一家玻璃手作店,门店的名字也同样叫“璃”。区别在于,上一世的门店是宋悦葳自己出资,这一世的门店,却是柳溶月以生日礼物的名义,强行送给宋悦葳的。
门店位置定下,贺清砚公司的选址也就好办了。如果不是顾虑到他曾经答应过宋悦葳,不会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他都想直接定在门店对面的大楼,而不是现今隔着两条街,步行得要二十分钟。贺清砚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璃的门口,胸腔内心脏鼓噪,他粗喘着气,望着那如出一辙的门店招牌。
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遭遇空难之前的那个下午。所以,这会是命运又一次给他开的玩笑吗?他踏入其中,是不是依旧能看见宋悦葳抱着眉眼肖她的祁星衡朝他礼貌微笑呢?
鼓噪的心跳一点点慢了下去,沸腾的血液也逐渐转冷。恰好有事出来的店员不经意扫见了在门口徘徊的贺清砚,她没见过他,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艳之色:“这位先生,您是对我们的手作店感兴吗?要进来参观一下吗?”
并非是前世见到的那个店员,贺清砚舒了一口气。他并没有穿越回去。
那宋悦葳的那个电话?
他抹去即将浸入眼眶的汗水,涩声询问:“你们店长在店里吗?”店员:“在的,请问您是有作品需要向店长定制吗?”贺清砚:“不,我来取我的东西。”
店员恍然:“哦这样,你之前已经在网上下过单子了啊。”贺清砚没再纠正,否则他要告诉店员,那支玉兰是他在前世定制的作品吗?店员将人引到了专门接待客人的沙发处:“请您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叫店长出来。”
她刚一转身就见到了从独立工作间出来的宋悦葳,惊讶道:“店长!我刚说去找你呢,你就出来了!”
垂放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蜷,明明知晓自己要找的人就在旁侧,贺清砚却不敢转过身。害怕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他又要再一次经历命运的捉弄。“贺先生。“这是宋悦葳的声音。
她叫他贺先生。
贺清砚心底涌出无穷尽的苦涩,可等他转过身,又不得不端出一副体面人的矜持与淡漠:“宋店长。”
女人注视了他一会儿,对着他露出一个礼貌客套的笑来:“你定制的作品在我的工作室,我现在带你过去。”
贺清砚瞧着前面人的背影,心中一阵打鼓。如果他没有猜错,宋悦葳必然获得了他前世找到已经成为祁向晨妻子的那位定制玉兰的记忆。
她得到的记忆就只有那一段,还是有了那位的全部记忆?他思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