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继续闭着眼不搭理。
卫凛也不恼,只是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你知道吗,其实你睡着的呼吸声和醒着的呼吸声不一样。”
玉罗闻言一下子就睁开了眼,仔细听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后,觉得卫凛根本就是在骗人。
卫凛自然听到了小娘子偷偷摸摸的小动静,嘴角顿时勾了勾。
“听元禄说你哭了。”
玉罗才不搭理。
大嘴巴吉祥,什么事都往外说。
卫凛见自己的王妃不说话,便伸手去摸她的小脸,可长指刚探上一点软软的脸颊肉,就被王妃没好气地拍开了手。
“我哭了又关你什么事!”
王妃的语调软绵绵的,一点没有了下午吵架时的泼辣。
“真哭了啊。”卫凛不解,“我又没欺负你,你怎么还哭上了,若是因为我说你们铁弗人粗蛮哭的,那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玉罗本还以为卫凛过来又要和她吵一顿的,她都做好据理纷争的准备了,未曾想卫凛竟先和她赔了礼,玉罗的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你道歉是真心的,还是故意哄人的?”
卫凛见小娘子终于愿意搭理他了,连忙回道:“自然真心。”他半支起身子,低头看怀中的人,有些尴尬,“我承认我对铁弗有偏见,可那也不能怪我,谁让沙钵……”说到此处,年轻郎君轻咳了一下,“谁让你爹他们犯我大魏边境呢,我这都是对敌军的厌恶,并不是瞧不起你。”
玉罗自然也听到了那半句“沙钵延”,顿时不高兴地噘了噘嘴:“可是我父汗已经递了降表了呀,父皇今日都说大魏和铁弗往后要和衷共济,我如今又嫁给了你,便是你的妻子,你不尊重铁弗,那便就是不尊重我。”
“所以我这不是来给你赔礼了吗?”卫凛正色,伸出手,“我发誓我以后再不说你们铁弗人半句不是了,这总行了吧。”
“那你…说话算话吗?”玉罗终于转过身看他。
卫凛:“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娘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自家王妃的笑声,卫凛一愣,“你笑什么,不信我是吧,好好好,那我给你立个字据总行了吧。”
年轻郎君飞快起身,点亮了床头的油灯。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写。”
玉罗趴在床铺上托着小脸,本来还津津有味地看戏,可一想到自己写的那封信还摊在书桌上晾着墨,顿时杏眼瞪大,立刻喊了一声“等等!”
可卫凛已经迈着大步走近了书桌。
摊开在书桌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几张信纸十分惹眼。
卫凛直接拿起了一张。
“不许看!”
穿着寝衣的王妃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过来,立刻将书桌那些信纸收了起来。
可桌子上信纸的才收好,玉罗才发现卫凛的手上还有一张,顿时急得要去抢。
卫凛正看了几行字,见王妃过来抢,立刻就将信纸举高。
玉罗个子才到卫凛肩膀,他一伸长胳膊,她哪里够得着。
“你快给我!这是我的信!”玉罗看着卫凛,气呼呼地让他交出信来。
卫凛自然不还:“为什么不给我看?是不是偷偷和你爹娘骂我了?”
他今日惹哭了她,她定是在信里和自己爹娘告状一番了。
他刚刚扫了几行字,知道这应该是玉罗写给她爹娘的信,里面好像还提到他了,他还没看清,她就过来抢了。
纸上的墨迹还没干透,看样子还是今晚写的,这会子又见她急匆匆过来抢,卫凛就觉得他的王妃定是在信里骂他了,所以才不敢给他看。
“放心,我没那么小气,你就算在信里骂我了,我也不会生气的。”
卫凛说着便举着那信仰头看了,任凭王妃怎么蹦着去抢都抢不到。
可才看了几行,卫凛就愣住了。
因为他设想的坏话根本没有出现,王妃的信中竟是全是对他的溢美之词。
什么襄王殿下相貌俊朗,英武不凡,待她温柔体贴,处处关心。
甚至连他们今日在太极宫,他伸手扶她起身的那件小事都被王妃仔细写在了信中,以此证明他待她有多呵护。
卫凛愣住了。
王妃的这番话显然在他的预料之外。
明明都因为他说的那句铁弗人粗蛮生气了,甚至还因为他们吵架流眼泪,他的王妃竟然还在信中夸他,就仿佛今日之事根本没发生一般。
玉罗见他看完了,也没抢的必要了,顿时又羞又恼地坐回了拔步床上。
“我就是随便写写,你可不要得意!”
卫凛捏着信纸,怔怔看向她:“你怎么不同你爹娘说我们吵架了,今日我不是让你哭了吗?”
玉罗气哼了一声,用那双杏眼瞪他:“我嫁到这么远的秦城来,我额涅和父汗就够不好受了,我才不会写这些小事让他们瞎担心。”
小娘子的话重重敲在他心上,让年轻的襄王殿下顿时生出了一股羞愧。
她虽说是报喜不报忧,可她被他弄哭也是事实。
欺负一个没有他年纪大,还是一个孤身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