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琚重伤李琩,已是既定事实。
惠妃不会放过李琚,也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面对如此局面,饶是脾气暴躁的李瑶,都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了。
短暂的寂静过后,李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重新凝聚起太子的决断。
他率先开口打破沉寂:“事已至此,再论对错已经无用,惠妃此番必以雷霆之势打击报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李瑶彻底冷静下来,听闻此言,亦是满脸担忧。
他转头看向李瑛,蹙眉问道:“二兄,明日朝堂之上,那贱妇定会借机生事,你觉得,咱们该如何应对?”
李瑛摇摇头,并未搭话,只是不断脑海中不断思索对策。
看着两人忧心忡忡的样子,李琚在脑海中斟酌片刻,准备道出自己的计划。
但就在这时,李瑛忽然一脸严肃地交代道:“八弟,你听着,从现在起,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此处,莫要再生枝节。孤与五弟,这就去连络朝臣,明日在朝堂之上为你陈情。”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此事终究还是李琩悖逆人伦在先,你出手虽重,却是为维护皇家体面与纲常。”
“只要我等咬定此节,父皇纵使再偏袒惠妃和十八弟,也需顾忌朝议和皇家体面。”
“总之,你且安分待在此地,我和五弟就算拼尽全力,也必定保你无恙。”
李瑛的话语铿锵有力,带着兄长庇护幼弟的担当。
李瑶听见这话,也用力点头:“对,这事儿说破天去,那也是李琩有错在先,你就安心待着,我和二兄定然护你周全!”
“恩?”
听见两人的承诺,李琚不由得愣了一下,紧接着,便不禁有些动容起来。
须知,连络朝臣,向帝王施压这种事情,在任何一个帝王眼中,都是犯大忌讳的事情。
搞不好就是一个结党营私的大帽子扣下来。
更别说李瑛准备施压的对象,还是李隆基这种,对于权力有着一种近乎变态的占有欲的帝王。
他是真没想过,李瑛和李瑶为了救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如此情深意重的兄弟情,在亲缘淡薄的李唐一脉,其稀有程度,恐怕比之在青楼里发现处女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他一脸感动的站起来,神色郑重地朝两人躬身道。“二位兄长高义,小弟定当铭记在心。”
李瑛赶忙上前搀扶:“你我兄弟本为一体,又何须这多虚礼。”
李琚顺势而起,眼中饱含感激之情,嘴上却道;“兄长厚恩,小弟铭感五内。然二位兄长的好意,小弟恐怕无法领受了”
“恩?”
李瑛惊愕,不解道:“此话怎讲?”
李琚目光环视一圈,随即压低声音,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因为留在洛阳,于小弟而言,无异于坐困愁城,死路一条。所以,小弟唯有趁此机会远遁西域,方能有一线生机。”
“远遁西域?”
李瑶惊呼,又赶忙压低声音,急切道:“你还是没有放弃离开洛阳的心思?”
李瑛亦是蹙眉道:“为何?”
李琚神色凝重地,分析道:“父皇今日罚我思过,未加重惩,或许是一时之怒,也或许是在权衡。然父皇对惠妃的宠爱,朝野尽知。谁又能保证,在惠妃日夜哭诉之下,父皇明日不会改变心意?”
“是以小弟若困于洛阳,便是彻底困于惠妃股掌之间,任其揉捏。”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更何况,惠妃还有李林甫出谋划策,有华阴房当爪牙,二位兄长纵能保我一时,焉能保我一世?说不定还会因此连累你们。”
李琚这番话直指内核,李瑛与李瑶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极其难看。
因为他们明白,李琚所言非虚,武惠妃的手段之狠辣阴毒,他们早有领教。
李琚若继续留在洛阳,确如笼中困兽,凶险万分。
李琚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见二人已经意动。
当即再次请求道:“还请二位兄长助我一臂之力,帮我运作一番,不论是流放也好,戴罪立功也好,戍边也好,总之,唯有西域,才是小弟的生机所在。”
听见李琚所请,李瑶脸上的暴怒与冲动早已褪尽,只剩下深重的忧虑。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李琚的话。
李瑛亦是眉头紧锁,眼神剧烈地闪铄着。
他身为太子,自然知晓父皇对权力的掌控已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
任何试图串联朝臣的行为,都无异于在悬崖边起舞。
现在看来,李琚看得比他更透,也更绝望。
可他还是有些不解,抬起头追问道:“八弟,为何一定是西域?那西域相距中原足有万里之遥,乃是真正的边陲苦寒之地,条件比黔州,房陵更要险恶百倍,不能去其他地方吗?”
“不能!”
李琚果断摇头,斩钉截铁道:“二兄所言,小弟岂能不知?可正是因西域险恶,才是活路。”
说罢,他放缓语气,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