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听见杨玉环这话,五叔公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胡闹,胡闹!”
他忍不住连道两句胡闹,随即怒喝道:“前日文会之上,你还知分寸,言道婚姻当由尊长定夺。”
“这才几日,竟敢如此忤逆,是何缘由让你突然如此,莫非是那光王给你灌了迷魂汤?”
他一开始,只是怒骂,发泄情绪。
可骂着骂着,忽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前几日,杨玉环还乖巧听话,怎么今日只是去了一趟白马寺回来后便显得心事重重,神思不属?
三叔公浑浊的老眼也眯了起来,带着深沉的探究,缓缓问道:“玉环,老夫听闻,你今日去了白马寺?”
杨玉环点点头,应声道:“回三叔公,玉环今日确实去了一趟白马寺,祈福上香。”
三叔公闻言,眸色更是深沉。
他微微皱起眉头,语气沉沉地问道:“祈福上香,本是常事。但为何归家之后,你便如此失魂落魄,言语无状?你今日去白马寺的路上,可曾发生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其他族老也瞬间反应过来。
杨玄璬亦是脸色骤变,想到了一种可能。
屏风后的杨玉瑶更是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
杨玉环跪在地上,身体同样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
她没想到族老心思如此敏锐,竟立刻将她的态度变化与今日出行联系起来。
但她还是她强自镇定道:“回三叔公,玉环今日去白马寺只为诚心礼佛,祈求家族平安,别无他事。”
“玉环心意改变,实是深思熟虑,与今日之行无关。”
“无关?”
五叔公恼怒道:“今日你出门前尚无异样,归来后便似换了个人。若非在白马寺遇见了什么人,受了什么蛊惑,你焉能如此?”
言罢,他拍案而起,指着杨玉环质问道:“弘农杨氏百年清誉,女儿家闺阁名声重于性命。说,你在白马寺,究竟见了谁?”
“五弟,住口!”
三叔公沉声喝止。
旋即,放缓语气道:“玉环,老夫知晓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必不会做出那等有损家族颜面之事。然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还需细细道来。”
三叔公这话说得温和,却比五叔公的质问,更让杨玉环感到了一阵深沉的压力。
她脸上血色渐褪,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下意识的想要否认。
可不知怎的,话到嘴边时,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了李琚在阴冷渠水中跋涉,在柳荫下等待的样子。
他都能违背圣谕,不辞艰险,前来赴约。
难道她,连为她直面族人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吗?
倾刻间,一股巨大的勇气猛地从心底涌起。
她突然俯身,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砖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再抬起时,光洁的额上已隐隐渗出血丝。
她不再否认,也不再辩解,直视着表情各异的族老们,坦然道:“诸位族老,玉环今日去白马寺,确实见到了光王殿下。”
“轰!”
杨玉环这话一出,顿时象是惊雷炸响。
尽管已有猜测,可当杨玉环亲口承认私会皇子,还是令所有族老瞬间面色铁青,勃然大怒。
“孽障!你竟敢竟敢私会外男,还是获罪禁足的光王?”
五叔公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咆哮道:“我杨氏门风,尽毁你手,来人,给我”
“让她说完!”
三叔公暴喝一声,打断了五叔公。
旋即目光死死盯住杨玉环,眼中有怒火,有错愕,可更多的,却是痛惜。
他深吸口气,不容置疑道:“让她说完,老夫倒要听听,她有什么理由为自己辩解。”
杨玉环迎着族老们几乎要喷火的目光,眼中毫无惧色。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尽量保持声音平静,解释道:“玉环的确是见了光王殿下,然玉环与殿下,发乎情,止乎礼。所言所行,光明磊落,绝无半分苟且。
“殿下冒险前来,只为亲口向玉环表明心意。玉环并非草木,岂能无情,玉环亦非傀儡,岂能任由摆布?”
说着,她再次重重磕头,额头上的红痕愈发刺眼。
旋即,她彻底冷静下来,语气淡淡道:“玉环今日,非是为己私情狡辩,玉环只想告诉诸位族老,玉环心意已决。此生非李琚不嫁。
若家族定要将玉环当作棋子,强嫁寿王,玉环宁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亦或三尺白绫,以全此志!”
“放肆,你你竟敢以死相胁?”
五叔公指着她,手指颤斗得厉害,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杨玄璬看着女儿额上的伤痕,眼中满是痛惜与骇然。
杨玉瑶更是早已泪流满面。
三叔公沉默良久,捻佛珠的手微微颤斗。
他看着跪在地上,那眼神倔强如火的少女,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侄孙女。
“玉环”
他张了张嘴,却是并未发怒,只是有些疲惫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