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房车内部的光线从昏暗变得明亮。
那个沉默的亲兵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简单的白粥,几样精致的小菜。
尹新月起得很早,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长发在脑后扎成高马尾,脸上未施粉黛,却更显几分英气。
她没有再碰任何化妆品,只是坐在吧台边,手里捧着一杯清水,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色。
霍灵曦走出隔间的时候,车厢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度。
她依旧是那副苍白的样子,但眼神里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寂静,像结了冰的湖面。
她怀里的夔骨用绸布包着,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
苏林最后一个出来,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他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碗筷。
“吃东西。”
平淡的两个字,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
尹新月和霍灵曦都走了过来,各自在桌边坐下,默默地开始喝粥。
没有人说话。
昨夜那点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同那半只烤羊腿和几个干饼子,都一同被戈壁的夜风吹散了。
剩下的,是一种更稳固,也更压抑的秩序。
苏林吃得很快,三两口喝完一碗粥,用餐巾擦了擦嘴。
【一个装深沉,一个装冰雕。】
【都挺能演。】
他心里吐槽了一句,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房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最终缓缓停住。
开车的亲兵走了进来,神情凝重。
“苏先生,前面有路卡。”
尹新月闻言,眉头微蹙。
这种荒郊野岭的路卡,多半是些占山为王的土匪或者溃兵,贪财,也心狠。
霍灵曦则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骨头。
“什么人?”苏林眼皮都没抬。
“不是土匪。”亲兵答道,“是本地保安团的人,为首的,好象是个道士。”
“道士?”尹新月来了兴趣。
苏林终于睁开了眼,他朝窗外看了一眼。
不远处的土路上,用几辆破车和拒马搭起了一个简陋的关卡。
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懒洋洋地站着,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留着山羊胡的老道士,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让他滚。”苏林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
“是。”
亲兵领命出去,很快又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难色。
“苏先生,对方说我们车上有不干净的东西,煞气冲天,惊扰了本地山神,必须留下‘买路财’,再请他作法驱邪,方能通行。”
尹新月听得想笑。
在这位面前说有不干净的东西?简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
她看向苏林,想看他怎么处理。
苏林没说话,只是睁开眼,对着车门的方向,屈指一弹。
一道无形的劲风射出。
车外。
那正闭目养神的老道士,猛地睁开眼,脸上露出一丝惊骇。
他屁股下的那张太师椅,竟“咔嚓”一声,四分五裂,碎成了满地木柴。
老道士猝不及防,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沾了满身尘土。
周围的士兵都看傻了。
“什么人!”老道士又惊又怒,从地上一跃而起,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摆出架势,警剔地盯着那辆巨大的黑色房车。
车门打开。
苏林缓步走了下来。
他看都没看那个色厉内荏的老道士,只是对那个发愣的亲兵说道:“车停在这里,挡路。”
亲兵一个激灵,连忙点头。
“你是什么人?敢毁我法器!”老道士指着苏林,声音发颤。
苏林终于瞥了他一眼。
“你这点微末道行,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摆谱?”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象一记重锤,砸在老道士心口。
老道士脸色一白,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让他神魂都在战栗的气息。
那不是法力,也不是煞气,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如同天威般的压迫感。
“我乃龙虎山外门弟子,奉命在此镇守一方……”
“龙虎山?”苏林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现在龙虎山掌教是谁?”
“是第六十二代天师,张元旭。”老道士下意识地回答。
“张元旭?”苏林想了想,“不认识。我上次去龙虎山的时候,掌教还是个姓赵的胖子。”
老道士愣住了。
姓赵的胖子?那是三百年前的第五十八代天师!
他看着苏林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到底是……”
“跪下。”苏林收起了笑容,声音变冷。
老道士双腿一软,竟真的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周围的士兵看得目定口呆,手里的枪都快握不住了。
“跪着说话,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