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罗汉则立即踏前一步,声色俱厉地回护道:
“天蓬帝君!休要在此胡言!
降龙师兄乃我佛门尊者,前世因果早己了断!
你趁其未觉醒时强收为徒,此等行径,岂是正道所为?
这师徒名分,不作数!”
江蓬闻言,不怒反笑,目光如利剑般穿透伏龙罗汉,首刺降龙:
“伏虎,这里何时轮到你插嘴?当年本帝能镇压降龙,今日碾碎你,也只需一念。
他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伏虎罗汉顿时气血翻涌,佛光摇曳,竟被这股无形气势逼得后退半步,噤若寒蝉。
江蓬不再看他,目光锁定眼神闪烁的降龙罗汉,声音沉缓如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降龙,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当缩头乌龟吗?
站出来,亲口告诉为师——
你,还认不认我这个老师?”
压力如山般倾泻在降龙罗汉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勉力维持着罗汉宝相,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语气疏离而恭敬:
“小僧见过天蓬帝君。”
这一声“天蓬帝君”,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彻底斩断了与江蓬的师徒纽带。
江蓬先是一怔,随即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与悲凉:
“好!好一个‘天蓬帝君’!
连授业恩师都不认了!
也对,你连这一世亲生父母因你出家而羞愤致死都可以漠然视之,连那痴心等待你三年、最终疯癫入魔的未婚妻胭脂都可以不闻不问,连你李家的偌大家业都能弃如敝履!
我江蓬一个外人,你又何必相认?”
江蓬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降龙罗汉竭力维持的佛心之上。
尤其是“父母”和“胭脂”这两个名字,如同带着某种魔力,瞬间穿透了层层佛法加持,首抵他灵魂最深处那片被刻意遗忘的柔软之地。
“父母胭脂”
降龙罗汉喃喃自语,宝相庄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仿佛看到了父亲李茂春临死前绝望的眼神,听到母亲悲恸的哭泣,更看到胭脂那双从满怀希冀到彻底空洞的眸子
这些被他以“斩断尘缘”为名强行压抑的情感,此刻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业力皆是业力”
伏虎罗汉在一旁急忙宣诵佛号,试图稳定降龙的心神,
“师兄!莫要着相!此乃他们命中之劫,与你何干!”
但此刻的劝慰苍白无力。降龙罗汉的佛心剧烈震荡,脑海中响起一个震耳欲聋的诘问:
“佛祖!您渡我出家,为何独独不渡她?
我连至亲至爱都无法守护,让他们因我而受尽苦难,我又拿什么去普度众生?!”
这个念头如同毒刺,狠狠扎入他的佛基。
坚固的罗汉金身竟开始微微颤抖,眼眶无法控制地湿润,两行热泪无声地滑过脸颊——
这是李修缘深藏的情感,也是降龙罗汉被触动的悲悯。
就在降龙罗汉佛心出现裂缝的瞬间,被他以佛法死死镇压在意识深处的、这一世的本我意识——
李修缘的魂魄,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师——!!!”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带着无尽的悔恨与委屈,猛地从“降龙”口中爆发而出!
只见“降龙”的身体剧烈颤抖,脸上的慈悲与疏离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李修缘那熟悉的表情,泪水决堤,他“噗通”一声重重跪在江蓬面前,以头抢地。
“老师!徒儿知错了!徒儿对不起爹娘!对不起胭脂!我我好悔啊!”
李修缘的意识暂时夺回了主导权,泣不成声。
那属于降龙罗汉的佛光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江蓬亲手传授的《九转玄功》的淳厚气息。
江蓬眼中精光一闪,一步跨到李修缘面前,感受到徒弟身上那熟悉的功法波动,心中大喜,连忙将他扶起,连声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修缘,莫怕,有为师在!”
这一幕让一旁的伏虎罗汉惊骇欲绝:
“你你对降龙师兄做了什么?!天蓬帝君!快将降龙师兄还回来!”
他周身佛光暴涨,就要上前动手。
江蓬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随意一挥袖袍。
一股磅礴如星海决堤的巨力轰然涌出——大荒囚天掌!!!
伏虎罗汉如同被一颗飞逝的星辰正面击中,惨叫一声,佛光溃散,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被击飞出灵隐寺,化作天际的一个光点,不知落向几万里外。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降龙罗汉的金仙级巅峰神魂岂会轻易放弃?
就在伏虎被击飞的刹那,一股更加强大、更加纯粹的佛门念力从李修缘体内深处爆发,试图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老师救我!他他要出来了!”
李修缘脸上瞬间布满痛苦,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时而佛光普照,时而玄功气息涌动,仿佛有两个灵魂在狭小的躯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