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凡将玉佩安放妥当,缓缓直起身。
他回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自己的两个弟弟。
“该你们了。”
郭阳与郭宇对视了一眼,前者眼中满是亢奋,后者则满是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郭阳冷哼一声,大步上前,他没有看自己的二哥,也没有看那口归墟井,而是直直地朝着池元荆走了过去。
二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一道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钻入池元荆耳中
“你且等着……”
那声音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池元荆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当是野狗乱吠。
郭阳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自觉无趣,转头重重地将自己那枚玉佩按入了第二个凹槽之中。
而后便是郭宇。
他走上前,神情肃穆,将那枚他自幼佩戴的暖玉佩,郑重地嵌入了最后一个缺口。
当三枚玉佩尽数归位,整圈玉质阵纹在刹那间爆发出璀灿至极的碧绿色光华。
“轰——!”
归墟古井之中,传出山呼海啸般的澎湃潮音,由远及近,震耳欲聋。
一股精纯至极的灵气,裹挟着草木枯荣的浩瀚气息,自井下喷薄而出!
石厅之内,灵机瞬间浓郁了数倍,在场之人气海丹田之中的法力,都随之沸腾了起来。
可是,那股磅礴的灵气在涌至井口三尺之地时,却被那张由阵纹构成的光网死死拦住。
灵气狂潮重重地撞在光网上,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始终无法突破分毫。
井下的轰鸣声愈发剧烈,灵气一次又一次地向上喷涌,又一次又一次地被光网无情地压制回去。
一涌,一阻。
一涨,一回。
周而复始,仿佛这道光网便是一方厚重坚实的井盖,将井下那足以让任何胎息修士疯狂的机缘,稳稳地镇压在其中。
石厅中的气氛,随着那反复的轰鸣,变得沉闷了起来。
郭凡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心紧蹙,脸上那份从容终于有了变化。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后两个面露焦急的弟弟,沉声开口。
“莫慌!”
“族中典籍早有记载,此禁制非同寻常,需我郭氏嫡系血脉的精血为引,方有一线开启之机。”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驱散了郭阳与郭宇脸上的不安。
“过往数十年,我郭家能走到此地的先辈,不过寥寥几人。他们孤身至此,精血有限,故而屡屡失败,抱憾而终。”
郭凡的目光扫过自己的两个弟弟,声音掺杂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但今日不同。”
“今日,我兄弟三人齐聚于此,同心同德,定能冲开这道禁制,得见先祖遗泽!”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豪情万丈。
池元荆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上,心中只有一句腹诽。
‘演,接着演。’
其实,在来的路上,郭宇已经将他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他那位排行第二的兄长,确是在这归墟井前,发现了精血能够引动阵纹的异象。
只不过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两位以上的郭家嫡子,能同时站在此地的机会。
郭凡方才那番话,半真半假,不过是他演给外人看的戏码罢了。
所以,他仍在演。
演给郭阳看,演给孙恪看,甚至,也在演给自己看。
“二哥说得对!”
郭阳第一个响应,他此刻已将对池元荆的怨恨暂时抛开,眼中只剩下对那紫府传承的贪婪。
只见他毫不尤豫地并指成剑,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一划,殷红的鲜血立时涌出!
郭阳催动法力,将那混杂着自身法力的精血,化作一道血箭,射向井口的光网。
郭凡与郭宇见状,亦不再迟疑,各自划开掌心,将自身的精血融入那碧绿色的光网之中。
“滋——”
三道血箭落入光网,发出细微的腐蚀声。
那原本碧光璀灿的井口,在郭家三兄弟精血的腐蚀之中,光芒竟然开始暗淡了下来。
可在井口下方传来的灵气潮汐,似乎感应到了郭家三兄弟精血,泛起的冲击得愈发汹涌猛烈。
井口的光网,涟漪阵阵,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冲破。
池元荆的脑海中,回荡起郭宇在路上所说的那些话。
徜若此番能够突破第二道禁制,他们便能躲入那位郭家紫府先祖留下的机缘之地。
在禁制的庇护之下,隔绝内外,躲开父亲郭天明的魔爪。
待到将先祖遗留的机缘尽数化为己用,再出关复仇。
这,便是郭家这十馀位嫡子,前赴后继,用一条条性命总结出的,唯一一条有效的生路。
看着井口那汹涌的法光,郭宇的神情最为激动。
他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交织着希望、恐惧与疯狂。
这是他离“活下去”这个目标,最近的一次。
“开!给我开啊!”
他嘶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