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一侧,一道身影静立一旁,正是郭家的二公子郭凡。
幽幽碧光映照着他的面孔,光影摇曳,面容难辨。
他看到池元荆与郭宇并肩走来,那张素来温和的脸上,立刻恰到好处地浮现出见到故人的欣喜。
郭凡快步迎上前,不见丝毫生疏,很是亲热地拍了拍郭宇的肩膀,满是兄长对弟弟的关切。
旋即又转向池元荆,郑重拱手。
“多谢池兄一路护送我这不成器的弟弟。”
“他自幼被家中宠坏了,行事难免有些孟浪,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池兄海函。”
郭宇的身体在郭凡的手搭上肩膀时,条件反射式的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他垂下眼帘,对着郭凡的关切,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二哥。”
池元荆看着郭凡这一番天衣无缝的表演,心中暗暗腹诽。
若非自己已经从郭宇口中知晓郭家那骇人听闻的内情,恐怕自己此刻仍会被郭凡这份真挚所蒙蔽,将其引为可以信赖的盟友。
不得不说,这郭家兄弟三人,人前人后各有各的面目。
三公子郭阳,倨傲写在脸上,贪婪露在眼中,其人心性一目了然。
四公子郭宇,面上是纨绔子弟的轻浮,骨子里尽是挣扎求存的绝望,可他的伪装却脆弱得一触即碎。
唯有眼前这位二公子郭凡,城府深沉,滴水不漏。
他那张温和谦恭的面皮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张真正的面孔,池元荆一时也难以看透。
“郭二公子客气了。”
“我与四公子也是凑巧遇上,相互扶持罢了。”
池元荆的回应淡然,将功劳轻轻推开。
郭凡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笑意更盛,似乎对他的这份谦逊极为欣赏。
他不再多言,拉着郭宇,又对池元荆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二人引至归墟井旁。
“池兄请看,这归墟井下便是我家先祖坐化之地。”
池元荆顺着郭凡的指引,向前走了几步,越是靠近,井口泛出的那幽幽碧光便愈发森然。
池元荆腰间那枚阵钥玉佩,此刻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渴望。
那是一种源自根本的吸引,远比之前感应郭家兄弟身上的玉佩时,要清淅百倍。
玉佩的目标,不再是人,而是物。
是那口古井井口外延,一圈圈繁复的花纹。
那,便是阵灵前辈所言的阵纹。
就在池元荆凝神打量那圈阵纹之时,另一侧的甬道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法力破空之音。
郭阳带着先前在丹房中将他护在身后的那名修士,自黑暗中冲了出来。
那修士一身灰袍,气息沉凝,正是郭宇重金邀请的三名胎息九层散修中仅剩之人。
方才在丹房中,那名断臂的修士被郭阳斥骂几句后,便被他毫不留情地舍弃。
此刻跟在他身边的,只有这最后一名叫做孙恪的护卫。
郭阳一冲入这片石厅,目光便死死锁定在了池元荆身上。
当他看到池元荆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甚至还与自己的二哥、四弟相谈甚欢,胸中怒火瞬间炸膛,整张脸都因怒意而涨红。
“嘿,你个乡巴佬!命够硬啊你!”
他伸手指着池元荆,怒吼出声,连声音都变了调。
“孙恪,给我上!杀了他!”
一声令下,他身旁的灰袍修士孙恪却并未立刻动手,只是向前踏出一步,将郭阳挡在身后。
其人锐利的目光在池元荆身上来回扫动。
这番变故,顿时打破了石厅中僵持的平静。
郭凡脸上的温和笑意终于收敛。
他一步踏出,不偏不倚,正好拦在郭阳与池元荆之间,将郭阳那充满杀意的目光堪堪挡住。
郭凡眉心微蹙,看向自己的三弟。
“三弟,胡闹什么!”
“眼下尝试突破眼前禁制为重。”
“你的那些私人恩怨,暂且给我放下!”
郭阳被他这番话一堵,胸口起伏,火气憋在心里无处发泄。
他自然知道开启禁制需要集齐三枚玉佩,可他咽不下在丹房里吃瘪的恶气。
“二哥!这小子他……”
“够了。”
郭凡直接打断了他,声音冷了下去。
“你若再胡搅蛮缠,眈误了大事,后果你自己承担。”
“大事”二字一出,郭阳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他再如何倨傲,也清楚这次洞府之行的分量。
若是真因自己而出了纰漏,回到家族,他讨不到任何好果子。
他怨毒瞪了池元荆一眼,最终还是不甘冷哼一声,将到了嘴边的怒骂又咽了回去。
那名叫做孙恪的护卫,也随之退后半步,重新站回郭阳身侧,只是看向池元荆的眼神依旧未曾移开。
池元荆将这场兄友弟恭的“默契表演”尽收眼底。
他注意到,孙恪的目光有些奇怪。
那里面没有郭阳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