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元荆的话语,在丹房中带起了森然回响。
郭阳瞬间面色通红,惊惧与羞恼在他的脸上交替浮现。他从未想过,这个出身偏僻之地的修士,竟敢对他动杀心。
“你敢动我?!”
他色厉内荏地大声嘶吼。
“我可是山嵇郭家的三公子!我父亲是郭天明!我师父是筑基真人!”
他将自己所有的倚仗,都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试图用名号压垮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池元荆没有回答。
他的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逼近。
丹房内光线昏暗,青蛟剑的剑身却流淌着法光,那一点锋锐的剑尖,径直朝着郭阳的咽喉递去,丝毫没有因为郭阳那报菜名式的恫吓而停滞。
森然剑意扑面而来,郭阳亡魂大冒。
他终于真切地感受到,对方那柄剑上所附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这个乡下来的小子,真的会杀了他。
情急之下,郭阳疯狂地催动丹田内那本就运转不畅的法力,一面雕刻着繁复云纹的金色小盾自他怀中猛然飞出。
那小盾离体之后,迎风便涨,瞬息之间化作一面半人高的巨盾,金光大盛,牢牢地护在他身前。
盾面之上,灵光流转,自有厚重沉凝的气息随即散发开来,这是他父亲郭远山在他临行前,特意赐下的保命底牌,足以抵挡练气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铛!”
青蛟剑的剑尖,精准地点在了金色法盾的中心。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丹房都嗡嗡作响。
池元荆只觉一股沛然巨力自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滑退了数尺。
他稳住身形,目光在那面金色法盾上停留了一瞬。
法盾灵光湛然,坚不可摧,远非寻常胎息法器可比。
而丹房入口处,那名断臂的阴鸷修士,已经用丹药止住了血,正盯着自己。
另一名护卫,也已从“乱神迷香”的影响中挣脱出来,法力重新变得顺畅,正挡在郭阳身前,警剔地与他对峙。
五息已过。
再斗下去,讨不到半分好处。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阵灵前辈取回阵纹残片。
郭家这几位公子,无论心性如何,都是开启第二道禁制的关键人物。
在此地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绝非明智之举。
池元荆心念电转,已有了计较。
他没有半分尤豫,再度提剑前冲,剑势比方才更为凌厉,一副要与郭阳不死不休的架势。
郭阳身前那名护卫见状,立刻催动法力,准备迎击。
可就在池元荆的身形即将与那护卫接触的一刹那,他左手掐诀,一张早就扣在掌心的符录瞬间浮现。
灵光一闪,他的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一道残影,竟是贴着墙壁绕过了郭阳,从他们让出的丹房出口,夺路而逃。
这番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郭阳和他身前的护卫,眼睁睁看着那道残影从身侧一掠而过,连反应都来不及。
直到池元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丹房外的信道中,郭阳才回过神来。
他被耍了。
对方那决绝的攻势,竟只是为了强逼自己让出信道,从而逃遁的幌子。
一羞辱感混杂着怒火,直冲他的头顶。
“追!给我追上他!”
郭阳的面容扭曲,对着身侧那名胎息九层的散修,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要他死!把他身上的东西,全都给我抢过来!”
那散修丝毫不敢怠慢,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池元荆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
幽深的地下甬道中,池元荆将神行符的效力催发到了极致。
周遭的石壁在视野中飞速倒退,身后那名胎息九层修士的气息,正死死地锁定着自己,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
他一面飞奔,一面在脑海中飞速地勾勒着方才走过的路线。
地龙蜥。
他想到了那头盘踞在石窟中的胎息九层妖兽。
那畜生刚刚吞食了数名修士,正是消化血食,凶性最盛的时候。
只要将身后追兵引到那里,利用地龙蜥制造的混乱,自己便有极大的机会可以脱身。
计议已定,他脚下法力流转,身形在岔路口一折,朝着记忆中那处石窟的方向奔去。
不过片刻,前方传来了浓郁的血腥气。
那处遍布残肢碎肉的石窟,已然在望。
可当池元荆的身形冲入石窟时,他的脚步却猛然一顿。
石窟之内,空空如也。
那头身长三丈的地龙蜥,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在石窟中央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不知通向何处。
身后破空之声已近。
池元荆来不及多想,一咬牙纵身跃入了那道裂缝之中。
裂缝内壁湿滑,带着灼热的土腥气。
他收敛全身气息,将身形紧紧贴在一处凸起的岩壁之后。
他很清楚,这般简单的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