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阵眼玉盘上的光华璀灿。
池元鸢静静地听着,兄长话语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与她过往的诸多困惑,一一映射,而后壑然开朗。
原来如此。
难怪当初父亲自宗祠闭关而出,便拿出了一篇脱胎换骨的《玉清归元诀》,其功法之精妙,远非她最初修习的可比。
那时她只当是父亲于先祖遗物中寻得,也未深思为何早不寻出,偏偏在那个家族危亡的关头寻出。
还有那场兽潮之中,护住全镇安危的浓雾。
池家大阵传承百年,她自小便知晓此阵只有聚拢灵气与基础的防御之能,那屏蔽天日的“坤舆晦藏”神通,是从何而来?
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又想起了父亲与兄长,不辞辛劳地深入大青山狩猎妖物,又在镇中广场之上,大张旗鼓地设坛祭祀。
原来,那些妖物的血肉精粹,并非是祭告虚无缥缈的天地,而是为了供养这位庇护着青黎镇的“阵灵前辈”,是为这早已残破的大阵,补充运转的资粮。
至于父亲的修行……
池元鸢的思绪,落在了父亲那次闭关之上。
她于丹道一途涉猎颇深,翻阅过的丹经药典不在少数。书中曾有记载,有那等天材地宝炼制的奇丹,或可助胎息九层圆满的修士,将那冲击练气瓶颈所需的苦修岁月,由两三年缩短至一年。
可父亲,自闭关到功成,前后不过半年。
这等神速,早已超出了她对丹药效用的认知。想来,便是兄长口中,那位前辈以自身本源为引,为父亲炼制的那枚“坤元破障丹”的无上神妙了。
桩桩件件,都在此刻贯通。
池元荆看着妹妹脸上那由震惊到明悟的神情,将自己当初的窘态也一并说了出来。
“……我初时,曾以为父亲是被什么山精鬼怪迷了心窍,还想着要毁了这玉盘,救回父亲。”
他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想来,当真是可笑。若非前辈,我早已死在大青山,池家也早已在兽潮中复灭,哪还有今日。”
兄长这番坦诚,让池元鸢心中最后的疑虑也烟消云散。
她伸出白淅的手掌,那枚雕刻着莲花纹路的玉佩,正静静地躺在掌心。
玉佩通体莹白,触手温润,其上莲花的花瓣层层叠叠,每一道纹路都浑然天成,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兄长,你的阵钥,可否让我看看?”
池元荆点了点头,自腰间解下了那枚属于他的玉佩。
两枚玉佩,并排放在池元鸢的掌中。
兄长的那枚再寻常不过,玉质普通只是打磨得光滑,其上并无任何纹饰,若非有灵机流转,与凡物无异。
而自己的这枚,不似人力雕琢之物,更象是以无上法力,将一朵莲花直接凝聚成了玉质的实体。
“父亲的阵钥,也与兄长的这枚一样。”
池元荆看着两枚玉佩,沉吟道,“前辈赐下阵钥时,都是先凝聚出一团光块,再由我们寻来玉器,将其置于石台之上,承接那份光华。”
“可你的这枚……”
池元荆看着那枚莲花玉佩,眼中也带着思索。
“或许……”
池元鸢轻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父亲突破练气之后,于前辈而言,亦有助益。前辈他……恢复了更多的力量,所以赐下的阵钥,才能直接凝聚成形,无需再假借外物了。”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有荣焉的欣喜。
池元鸢将那枚莲花玉佩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感受着阵阵温润的灵气,缓缓渗入体内。
她握着胸前的玉佩,在心中默默立誓。
定要将那部《丹道初窥》钻研透彻,不负前辈厚爱。
将来,要成为池家、青黎镇、乃至是那未来青黎县最好的丹师。
……
年节的喜庆,在爆竹声中远去。
连日的大雪消融,汇成溪流,滋润着田垄。
青黎镇中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欣欣向荣的气象。自孙家坞与木鹿寨迁来的新户,在镇事堂的安排下,分到了田地与屋舍,渐渐融入了此地的生活。
主街两旁的商铺全都重新开张,工坊昼夜不息,为开春后的各项营造工程备料。
开春二月。
池元荆的修为,在丹药与阵法灵机的双重加持之下,彻底稳固在了胎息八层。
这一日,他处理完镇中防务,来到了父亲池乾祐的书房。
池乾祐正在临窗的书案前,翻阅着一卷关于水利营造的竹简。
“父亲,”池元荆没有寒喧,直接将来意说明,“孩儿准备去山嵇城。”
池乾祐对此并不意外。
“是为了两年后的古修洞府之约?”
“是,也不是。”
池元荆答道。
“孩儿想去见识一番郡城的繁华,看看那些修仙世家是如何经营自家产业,又是如何治理一方城池的。”
“青黎镇日后终将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