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在身后飞速倒退,耳畔只有风声呼啸。
池元荆将神行符的效力催发到了极致,身形在林间化作一道虚影,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一路疾行,只在夜深人静之时,寻一处僻静的石洞稍作调息,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他便又起身赶路。
直到第二日的午后,青黎镇终于出现在了远方的地平在线。
镇子比他离开时,显得更加空旷与萧索。
街道上不见人影,家家户户的院门都紧闭着,唯有风吹过空荡的街巷,卷起几片枯叶。
池元荆顾不得歇息,径直穿过镇子,回到了自家宅院。
宗祠后方的空地上,池乾祐正赤着上身,挥舞着一柄锄头,将一块块新翻出的泥土垒在已经初具规模的地窖入口旁。
汗水顺着他的脊背滑落,在阳光下闪着光。
“父亲。”
池元荆上前,低声唤道。
池乾祐闻声停下了动作,只是将锄头拄在地上,直起身子,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回来了。”
他没有多问,只是领着池元荆,走下了通往地窖的石阶。
石阶又深又长,向下延伸了足有三丈。
越是向下,空气便越是阴凉。
池乾祐一边走,一边平淡地开口。
“你离家的这几日,镇上各家的地窖都已挖掘完毕。”
“留下来的,多是青壮,或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做起事来,效率确实高出许多。”
“如今各家地道已相互勾连,只剩下最后的加固与收尾事宜。”
他的言语之中,带着一种计划稳步推行的笃定。
当初那句“拧成一股绳,总好过一盘散沙”,如今已成了现实。
走下最后一级石阶,眼前壑然开朗。
这处地窖极大,足有半个正堂的面积,四壁与穹顶都用木料支撑,角落里堆放着成袋的灵米与一坛坛密封的清水。
除了通往地面的主道,地窖的另外三面墙壁上,还各开凿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幽深地道,不知通向何处。
池乾祐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驱散了地底的黑暗。
他走到地窖中央的一张石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凉水,然后才看向池元荆。
“说吧,山里情形如何?”
池元荆见四下无人,地窖之内又极为隐秘,便不再隐瞒。
他将自己入山之后,一路向东探查,绘下地图,又在第三日于山涯下,目睹那练气修士与黑熊妖搏杀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他说到自己见那修士濒死,心生贪念,欲行那杀人夺宝之事时,池乾祐端着水杯的手,轻轻握紧。
池元荆没有察觉,他继续往下说。
“……那猎户修士竟是假死,孩儿一时不慎,被他以法力禁锢,他施展邪法,强行抽取孩儿的生机与精血……”
池乾祐的面色沉了下去。
“……就在孩儿以为必死无疑之际,灵台处,却忽然飘出一粒微光。那光芒出现之后,孩儿便感觉脚下的大地传来一股气息,化作一道壁障,护住了孩儿的根本。”
“那猎户修士的邪法,便再也无法抽取孩儿的生机。”
听到此处,池乾祐的心头猛地一跳。
一点光芒……
厚重凝实……
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宗祠之内,那方古朴的玉盘。
是阵灵前辈!
是阵灵前辈出手,护住了元荆!
他想起了数日之前,自己为元荆求取阵钥,却被前辈以“机缘未至”为由回绝。
当时他心中,不是没有过失落,甚至还存了一丝芥蒂,觉得前辈对自家孩儿,终究还是吝啬了些。
可现在想来,自己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前辈虽未赐下阵钥,却在暗中护佑元荆周全。
池乾祐的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愧意。
池元荆的声音还在继续。
“……孩儿的生机被护住之后,那猎户修士的功法便遭了反噬,气绝身亡。”
他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还带着后怕。
池乾祐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自家这孩儿,此番当真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此行收获颇丰,父亲请看。”
池元荆说着,便要伸手探入腰间的储物袋,将那法器长弓与功法秘籍取出。
“等等。”
池乾祐抬手,拦住了他。
他的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只是目光比先前要凝重许多。
“此事,此物,皆非同小可。”
池乾祐站起身,在原地踱了两步,最后停在池元荆面前。
“随我来。”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转身,重新走上了那通往地面的石阶。
池元荆心中困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得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跟在父亲身后。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穿过院落,走进了池家的宗祠。
这段时日,因父亲时常在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