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池元荆能清淅地察觉到,那股自脚下大地升腾而起的厚重壁障,悄然消散。
可禁锢着他身躯的那团赤红色火焰,并未因此减弱,反而愈发凝练,依旧将他牢牢地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分毫。
他体内的生机,在恢复。
一股股精纯而又温润的暖流,自那无形的联系中倒灌而回,冲刷着他几近干涸的丹田,弥补着他受损的经脉。
池元荆心中困惑。
方才那点悬于身前的米粒光华,究竟是何方神圣出手?
此刻,那股力量退去,可这火焰的禁锢仍在,而那猎户修士的生机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衰败。
他看不懂眼前的局面。
火焰的中心,郭弘一那张已经彻底变回枯槁老者模样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与不甘。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苦修数十载的本源,连同着刚刚吞噬来的生机,尽数倒流而出,涌向对面那个少年。
那本该属于他的机缘,那本该助他逆转生死的功法,在这一刻,彻底背弃了他
赤红色的火焰,不再受他掌控,它们在他的经脉中肆虐,灼烧着他最后一点残存的生机。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声响,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池元荆,最终,所有的光彩都黯淡了下去,头颅无力地垂下。
随着郭弘一的彻底死去,那团包裹着池元荆的赤红色火焰,也失去了最后的源头,光芒迅速黯淡,最终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空气之中。
禁锢之力消失。
池元荆身子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连忙以手中长剑拄地,这才稳住了身形,剧烈地喘息着。
片刻之后,他直起身子,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山谷,对着四周的空旷之地,深深地躬身一揖。
“晚辈池元荆,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他的声音在谷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池元荆又静立了片刻,见确实没有任何回应,他才缓缓直起身。
他晓得,这等高人行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愿显露真身,也是常理。
将这份恩情默默记在心底,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具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尸身之上。
……
阵眼玉盘之内,那方新开辟的小天地中。
方逸尘看着池元荆的生机尽数复原,也听到了他发自肺腑的感谢。
他方才所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
如今,那逆火道统那一功法的烙印,连同着那名修士自身的本源,都已尽数转移到了池元荆的身上。
这少年,已然是修习逆火道统功法的最佳人选。
方逸尘的念头微动。
他本欲在此刻,再度降下一道意念,点化这少年,顺势将他纳为自己的第二个“灵窍”。
可这个念头一起,便被他自己按了下去。
数日之前,他才刚刚回绝了池乾祐为子求取“阵钥”的请求。
言辞凿凿,称“机缘未至,非可强求”。
若是今日自己又主动现身,降下机缘,岂非显得自己言行不一,落了下乘?
他神秘的高姿态,必须维持。
太过轻易得来的好处,人总是不会珍惜。
这池元荆,还需再多些磨砺。
……
山谷中,池元荆在原地调息了片刻,待得体内法力流转顺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朝着郭弘一的尸身走去。
他依旧保持着警剔,长剑横于胸前,步伐很慢。
直到确认那尸身再无半点动静,他才蹲下身,开始探查此行的收获。
那把黑沉沉的长弓,就掉在尸身旁。
池元荆伸手将它拾起,入手颇沉,弓身冰凉,其上缭绕的法力光华已经尽数内敛,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单凭其能承受练气修士法力灌注,便知品阶不俗。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长弓背在身后。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郭弘一腰间的一个兽皮袋子上。
池元荆伸手将那袋子解下,掂了掂,分量很轻。
“一个练气修士,竟连储物袋都没有么?”
他心中暗自腹诽了一句。
想来也是,自家虽只是个破落的胎息世家,可祖上毕竟也曾阔过, 好说歹说自己腰上也带着一个最下品的储物袋。
这山野散修,能有一件法器长弓,确实已算难得。
他打开兽皮袋,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
几包用油纸裹着的药粉,散发着草木的气息,应当是些寻常的止血疗伤之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截不知名的兽骨,几块干硬的肉干。
池元荆的目光,最终被一枚果子吸引。
那果子不过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幽蓝色,表面还萦绕着淡淡的光晕,在夕阳下,很是显眼。
他将那果子拿起,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清冽的香气钻入鼻中,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池元荆并不认得此物。
他想起了妹妹池元鸢临行前的嘱托,便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