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色的火焰,自郭弘一的身上轰然爆开,便将池元荆整个人尽数吞没。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他身上的青色短衫瞬间便化为了飞灰。
完了。
池元荆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火焰在他的身上灼烧,皮肤上载来阵阵刺痛。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正顺着那股无形的法力禁锢,向着火焰中心那个枯瘦的身影缓缓流去。
他想起了父亲。
临行前,父亲特意嘱咐,不可靠近蛇窟,自己听从了,但终究还是因为一念之贪,落入了这般死地。
‘元荆,不孝!’
他又想起了母亲。
母亲在廊下为他整理衣角的模样,口中不住的叮嘱,让他万事小心,自己答应得好好的,却转头便要殒命于此,恐怕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无法带回。
‘元荆,不孝!’
还有妹妹元鸢,她画的那些药草图样,还贴身放在怀中,此刻怕是也已成了灰烬。
还有弟弟元堑,那个总爱跟在自己身后,学着自己挥舞木剑的孩童。
‘兄长,怕是回不去了。’
他的一生,这短短的十七年,便要以这般不堪的方式,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画上一个句号。
他不甘心。
可那股抽离生机的力量,仍在不断地加剧,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
阵眼玉盘之内,那方新开辟的小天地中。
方逸尘静静悬于半空,他正以神念为斧凿,依照记忆中的“镇土神宫”,在这方不过数里的小天地中,塑造着山川的脉络。
也就在此时,附着在池元荆身上的那缕神念,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方逸尘的动作一顿。
他的心神,便通过那缕神念,降临到了大青山的山谷之中。
入眼的,是一片赤红色的火焰,以及一个正在被强行抽取生机的少年。
‘强夺生机……’
方逸尘看着那团赤红色的火焰,其中蕴含着极难驯服的意象。
它暴烈,混乱,不愿受任何约束,甚至会反噬其主。
‘竟然是逆火道统,有些罕见。’
方逸尘浩瀚的道藏记忆中,关于这一道统的记载,并不算多。
此道修行者,性情多乖张暴戾,所修法力更是难以掌控,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的下场。
只是,眼下并非探究这道统源流的时候。
池元荆,是他选中的第二个“灵窍”人选,是池家未来的支柱,亦是他在这场兽潮中,增加存活机会的重要棋子。
此子,不能死。
……
方逸尘便不再迟疑。
他这缕残魂无法直接攻伐,可他身为镇土道统紫府巅峰大修士的见识与手段,却远非那个逆火道统小小练气修士所能想象。
他调动起那附着在池元荆身上的微末神念,没有对抗那股抽离生机的法力,而是将其沉下,沉入池元荆的脚下,沉入这山谷的厚土之中。
神念如根,通联大地。
方逸尘引动了那缕神念,模拟出了一丝镇土大道的神韵。
‘磐石誓’。
一瞬间,池元荆只觉得一股沉凝厚重的气息,自脚下的大地升腾而起,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那正不断流逝的生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流逝的速度,骤然减缓。
他的身体,与脚下的这片土地,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的错觉。
他便是山,山便是他。
那赤红色的火焰依旧在灼烧,那股禁锢之力依旧存在,可他的根本,却被牢牢地护住了。
……
郭弘一的脸上,正洋溢着一种病态的狂喜。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一股股精纯而又旺盛的生机,正源源不断地从对面那个年轻的躯体中涌入自己的体内。
干涸的丹田,在被这股生机滋润后,重新焕发了活力。
断裂的经脉,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开始缓缓地愈合。
“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沙哑而又疯狂。
这便是《倒生蚀火经》的真意!
这才是修行的捷径!
什么吞服灵气,什么苦修打坐,都比不上这直接吞噬他人性命来得迅捷,来得畅快!
他看着池元荆,那眼神,不再是将对方视作一个人,而是在看一株大补的人形宝药。
一个十七八岁的胎息五层修士,其生机之旺盛,远超他的想象。
他花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根部开始转为乌黑。
他脸上那深刻的皱纹,也渐渐被抚平。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变成了一个面色红润的中年人。
“不够,还不够!”
郭弘一贪婪地催动着功法,想要汲取更多。
他已经开始幻想,待自己将这小子的生机尽数吞噬,不仅能将伤势尽复,修为甚至还能再进一步。
到那时,他便去寻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