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合。
“阿妤。”
颜元妤垂眸望向凌之寒黯然的眼眸，欲抽出的手忽然僵住。她任由他握着，滑落的泪水洇湿眼尾。
“怎么哭了？”
凌之寒颤着手拭去颜元妤眼尾的余泪，唇角浮出一抹浅笑。他轻咳了声，血腥味顿涌于喉头。
是啊，她怎么哭了。
颜元妤的眸波渐渐凝滞，她倏然握住凌之寒欲垂下的双手，几次启唇却无法言说。她静静地望着那双熟悉的眉眼，大滴清泪滑落而下。
凌之寒神情微怔，眸底浮出一抹讶然之色。他撑着塌沿艰难地坐起，指腹覆于颜元妤的眼尾。他故作平静地提唇一笑，鼻头骤然一酸。
“凌之寒。”
颜元妤凝眸望着那双氤氲的眼眸，颓塌的双肩倏然挺起。她用力攥住裙角，泪珠凝于长睫之上。心底的悲怆与苦楚绊于她之喉头，她无法启齿。几欲啜泣出声时，她忽提裙起身，转过身背对着凌之寒。
“阿妤，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凌之寒抬眸望向颜元妤清瘦的背影，眼尾无声滑落一行清泪。他抬手勾勒着她的身影，唇角渐渐浮出一抹向上的弧度。
“你不必强迫自己原宥于我，你亦不必掩藏你的恨意。与你重逢，已了我所求心愿。”
风声窸窣，明烛跳动。
颜元妤垂下眼帘，热泪夺眶而出。她忽抬手捂住双唇，啜泣之声自齿缝之中悠悠传出。四肢渐渐变得僵硬，她倏然无力地跌坐至地，一双有力的臂膀骤环于她之腰间。
“阿妤。”
“凌之寒。”
两声轻唤，辗转数年。
颜元妤抬眸望向那双泪光闪烁的眼眸，指尖略微一缩。她缓缓抬手抚过他鬓角的碎发，双颊之上泪痕斑驳。
“可惜，我亦不曾见过你白发横生的模样。“
垂手的一瞬，温热的掌心忽覆于颜元妤的腕骨之上。她半敛着眸，眼尾倏然滑落一行清泪。
“你见了，便要嘲笑我了。”
凌之寒一手握着颜元妤，一手拭去她滴落的泪水。一抹浅笑浮于他之唇角，笑着笑着他却悄然红了眼眶。
“这一世，我想看看你老去的模样。”
颜元妤缓缓抬起眼帘，氤氲的双眸凝视着身前之人。模糊的泪光之下，她忽瞥见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凌之寒垂下眼帘缄默良久，泪珠凝于长睫之上。抬眸的一瞬，他倏然敛去眸底的怔然，淡淡点了点头。
“好。”
他又骗了她。
颜元妤提唇一笑，提裙缓缓站起。她躬身扶起凌之寒，搀着他行至塌前躺下。
转身欲走之际，腕骨忽被牢牢攥住。颜元妤骤然顿步立于塌前，眸光略微一滞。
“阿妤，我冷。”
凌之寒紧紧攥着颜元妤的手腕，眸底流露出几分期许之意。他望着她的背影，泪水渐渐模糊视线。
颜元妤回眸望向凌之寒，握着她的那双手倏然垂下。她俯身躺至凌之寒身侧，转过身避开他泪光闪烁的眼眸。
“阿妤，别哭了。”
凌之寒抬手环于她的腰间，唇畔的笑意愈浓。熟悉的芷香缓缓扑入鼻中，她柔顺的发丝轻轻自他指缝之中滑过。
“有你在，我就不冷了。”
凌之寒阖上双眼，眼尾无声滑落一行清泪。怀中之人颤抖着双肩，他拥着她的那双手难以自抑地加大了些力道。
“那时我便这样拥着你，你在身侧我便觉心安。可是后来我独躺于塌，转身之时只剩空荡凄清。”
“那时你饮尽毒酒而亡，如今我亦知晓了其中之痛。而今你躺于我的身侧，我虽欢喜却也恐惧。我怕睁眼，便是一场梦。醒来之时，唯见你的墓碑。”
“阿妤，我后悔了。”
落泪无声，月华凄凄。
颜元妤缓缓阖眼，双颊之上布满泪痕。她转过身，睁眼之时眸底忽映入一双泪水盈盈的眼眸。
凌之寒掀起眼帘，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洇湿的眼尾。他静静地凝望着那双清泪流转的眼眸，唇角微微一颤。
他后悔了。
他本应与她白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