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坐在那里,隔着时空,感受着他的过去。
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忙按下了暂停键,房间里霎时陷入了一片安静当中。
突如其来的安静浪潮让我的心跳有一瞬不稳,我自然地抬起头,向墙上的挂钟看去。
现在是五点一刻,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地过了那么久。
他已经下班归来了吗?
高明先生这样的人也会如当年那个年轻的大男孩一样粗心地忘记带钥匙吗?
门铃又响了一次。
我忙站起身,挪到了可视化门铃的边上,却发现外面站着的并不是高明先生。
门铃的显示器上映着一张年轻而明艳的女人面孔。
是高明先生的熟人?
我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玄心小姐,初次见面。我是长野县警本部搜查一课的上原,受到了诸伏警部的委托,前来拜访。”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原来她居然是来找我的。
是高明先生让她来找我的。
“抱歉,请稍等一下。”
我这样说着,关上了通话,来到了玄关。
“您好,初次见面。”
拉开门的时候,看向了那位干练的女警。
她的目光在我的身上飞快地扫过,迅速垂下的眼睫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探寻。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并没有暴露出太多情绪,她看着我,直奔主题:
“今天上午执行一场抓捕任务的时候,诸伏警部稍微受了一点伤,现在已经被送往长野综合医院,或许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诸伏警部说您没有可以用来联络的通讯设备,所以拜托我上门告知您这件事。”
“他说很抱歉,今天晚上恐怕要食言了。”
呼吸浅了一瞬。
听着女警如此说,我脑内响起的却是诸伏高明带着歉疚的疏离嗓音。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我们之前的计划。
就像他突如其来地出现在那条路中央。
“这样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于是那一瞬翻涌起的波澜也随之暂时销声匿迹了。
我往后退了半步,让开门口:
“谢谢您特地跑这一趟……要进来坐一会儿吗?”
“不必了,我还要赶回县警。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上原回答。
“高明先生他……严重吗?”
我又问。
“只是一点小伤,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晚,明天就能回来。”
上原露出了带着安慰的笑:
“您如果担心的话,也可以去医院陪护。”
她没有把话说明,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她似乎是误会了我和高明先生之间的关系。
——当然,这也不是她的问题。
青年男女出现在同一屋檐下本就不平常,更何况高明先生还特地拜托她来传递消息。
对于我和高明先生之间的关系,她大抵是好奇的。
但成熟的大人总能很好地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不像那个时候。
那是我刚和景光搬进同一间公寓不久的时候,一次期末,他有些紧张地问我可不可以邀请他的朋友来家里备考。
他一本正经地保证说不会打搅到我的正常生活。
我倒不太在意这个。
毕竟我们只是合租的关系,在不影响我的情况下,他当然有权决定如何使用自己的房间。
只是在约定的那天,景光在出门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意外,耽误了一些时间。
门铃响起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赶回来。
我原本不想理会,但那天外面的天气热极了,让人在门外等着不免有些可怜。
于是我索性去了玄关,拉开房门的时候,门口出现的是个金发黑皮的大男孩,看着与景光年龄相仿。
在看清我面孔的瞬间,他的瞳孔明显缩了一下,整个身体似乎都僵住了。
“非常抱歉!好像是我搞错了!”
这样说着,他便径自往楼梯口冲,一面摸出手机,似乎是想和什么人联系。
我叫住了他。
我问他:“你就是诸伏君的朋友吧?”
“您没走错,这里的确就是他住的公寓。”
他脚步停住了,猛地回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走回来的时候甚至有点同手同脚。
“Hiro那家伙到底……”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诸伏景光并没跟人提起过他在和一名异性合租的事,因为害怕会有一些对我不好的流言。
他之所以邀请降谷零过来,本来也是打算悄悄跟降谷说明我的存在,没想到居然闹出了那样的乌龙。
事情虽然解释清楚了,但降谷看向诸伏的目光依然带着审视与揶揄,隔着墙壁,我听到降谷在质问诸伏是不是图谋不轨。
那个时候我还没和景光交往,所以他的回答带着十足的分寸感。
等后来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之后,那些回答全都成了某位黑皮八卦大师用来打趣幼驯染的罪证。
我轻轻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