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鬼子把粮食抢走。”
林晚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这姑娘正拿着一块破布,默默地擦拭着那支刚分到手的三八大盖。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象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粮食是乡亲们的命。”
陈墨点了点头。
陈墨从磨盘上拿起一支步枪,将剌刀“咔嚓”一声卡在枪口上。
“这批枪,来得正是时候。”
陈墨转过身,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咱们的队伍,现在有多少人了?”
“加之张团长带回来的,还有这段时间归队的散兵,再除去派出去骚扰、破坏铁路的,现在根据地内差不多有八百人。”王成回答。
“八百人……”
陈墨沉吟了一下。
“够了。”
“八百就八百”
“咱们不跟鬼子打阵地战。咱们也不去攻那些大据点。”
陈墨的手指,在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梅花桩”之间,划出了一条条曲折的线条。
“麻雀战一直是我们的强项。”
“可以把这五十支好枪,分给枪法最好的战士。组成冷枪组。”
“两个人一组,带着干粮,钻进青纱帐里去。不用管别的,就盯着那些修据点、挖沟的鬼子和伪军。”
“出来一个,打一个。露头一个,毙一个。”
“让鬼子连上厕所都得提着裤子跑。”
“至于秋收……”
陈墨的目光变得深邃。
“咱们有地道。”
“地上的路断了,咱们走地下。白天鬼子看着,咱们晚上收。大车运不了,咱们用人背,用手推车推。”
“这场抢粮仗,咱们得跟鬼子,争分夺秒地打。”
“陈教员说得对!”张金凤这时候也挤了进来,这老小子现在一身八路军打扮,看着倒也象模象样。
“那帮伪军我熟。只要咱们把领头的几个日本顾问给点名了,剩下的二鬼子,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下乡抢粮。”
“那就这么定了。”
王成一锤定音。
“老方你负责组织群众,准备秋收。地道要通到田间地头,每一个出口都要做好伪装。”
“马驰,你带着侦察连,配合冷枪组,给鬼子捣乱,把他们的眼线都给我拔了。”
“张团长,你利用你的关系,去策反那些还在摇摆的伪军据点。告诉他们,想活命的,就给老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任务分配完毕。
地道里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陈墨走出指挥部,来到了那条通往地面的出口处。
天已经亮了。
一缕晨光顺着洞口射进来,照在那些堆积如山的步枪上。
红酒的残渍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象是一层尚未干涸的血。
沉清芷跟了出来。
“你觉得,高桥由美子会这么看着我们收粮?”
沉清芷靠在土墙上,手里把玩着那枚从饶阳带回来的珍珠胸针。
“不会。”
陈墨看着洞口外那一方小小的蓝天。
“她是个疯子,也是个天才。她肯定还有后手。”
“比如?”
“比如……火。”
陈墨想起了千顷洼那场大火。
秋天的青纱帐,干燥,易燃。如果鬼子在秋收前放一把火……
那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所以,我们得快。”
陈墨紧了紧身上的武装带。
“在她的火烧起来之前,先把她的手,给剁了。”
风从洞口灌进来。
带着一股子新麦子的清香,也带着一股子越来越浓烈的、大战将至的硝烟味。
这片古老的土地,即将迎来它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
也是最残酷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