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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五味杂陈(1 / 3)

酸。

那是一种能把牙根子都泡软了的酸气。

地道里的温度高得吓人,那扇用来阻隔火势的包铁门板,已经被烧得暗红,象一块刚刚出炉的烙铁。

门板这边,几十个从地窖里搬来的黑陶坛子被砸开了泥封,一股子陈年老酸水的味道,混着那一麻袋卤盐的咸涩,在这狭窄闷热的空间里发酵、膨胀。

陈墨手里拿着一块湿布,捂着口鼻。

眼睛被那股酸气熏得直流泪。

“动作麻利点儿!”

马驰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那张嘴一张开,一口地道的冀中土话就蹦了出来。

“这味儿,真他娘的冲!顶风都能臭出十里地去!别介磨蹭了,赶紧的,把那风箱给老子架起来!”

几个战士抬着那个巨大的木制风箱,呼哧带喘地挤了过来。

这是村里铁匠铺打铁用的家伙,风力大,劲儿足。

“二妮,倒!”

陈墨指了指那个早就挖好的、紧贴着门坎的导流槽。

“中!”

二妮脆生生地应了一嗓子。

那双粗糙的大手抱起一个几十斤重的酸菜坛子,腰眼一较劲,坛口倾斜。

浑浊的、泛着黄沫子的酸水,哗啦啦地倒进了那个拌满了卤盐和沙子的槽里。

“滋啦——”

高温瞬间将液体沸腾。

白色的蒸汽象是开了锅的馒头铺,轰的一下腾了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水蒸气。

卤水里的氯化镁在高温下分解,混着酸菜水里的醋酸和乳酸,发生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连陈墨都算不清楚的化学反应。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玩意儿——辣眼睛,呛嗓子。

“摇!给老子使劲摇!”

马驰一脚踹在风箱的屁股上。

两个膀大腰圆的战士,那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呼嗒!呼嗒!”

风箱拉动的声音,沉闷而有力。

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白色酸雾,被风箱产生的强大气流裹挟着,顺着特意留出来的、通往外面的气孔,也是鬼子灌汽油进来的那个洞口,死命地反灌了回去。

以毒攻毒。

这招数不讲究,但管用。

地面上。

火还在烧,汽油还在顺着管子往里灌。

负责“火攻”的日本工兵小队,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笑。

他们戴着防毒面具,也不怕烟熏火燎,就等着看这帮“地老鼠”被烤熟的惨状。

突然。

那个守在洞口的日本兵,觉得有点不对劲。

洞口里原本往里吸的风,怎么突然变向了?

紧接着,一股白茫茫的雾气,像喷泉一样,从洞口里喷了出来。

“纳尼?”

那个日本兵刚想凑近看看。

那股白雾瞬间包裹了他。

即便戴着防毒面具,那股无孔不入的酸气还是顺着面具的边缘、顺着衣服的缝隙,钻了进去。

皮肤上载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象是被无数只蚂蚁在咬。

而那些没戴面具的辅助兵,更是倒了大霉。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成一片。

眼泪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喉咙象是被塞进了一把烧红的辣椒面,火烧火燎地疼。

“八嘎!是毒气!八路用毒气了!”

一个军曹捂着眼睛,惨叫着往后退,一脚踩进了旁边的烂泥沟里。

原本井然有序的投毒现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地道里。

听着外面传来的那阵阵鬼哭狼嚎,马驰乐得直拍大腿。

“该!这就叫现世报!让这帮狗日的也尝尝被熏的滋味儿!”

他转过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陈墨,竖起了大拇指。

“陈教员,您这脑瓜子,那是真好使。这招叫啥?‘酸菜炖鬼子’?”

陈墨没笑。

他靠在土墙上有些虚脱。

这不仅仅是体力的消耗,更是心里的累。

这种土法上马的化学战,也就是能恶心恶心鬼子,拖延一点时间。

真正要命的,还是怎么熬过这漫漫长夜。

“都歇会儿吧。”陈墨摆了摆手。

“轮班摇风箱,别停。只要这烟不断,鬼子就不敢轻易靠近洞口。”

战士们松了一口气,纷纷瘫软在地上。

这就是一群从泥土里长出来的兵,粗糙,耐造,给点阳光就璨烂,给口吃的就能拼命。

角落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黑瘦的小战士,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半块锅盔,硬得跟石头似的。

“饿咧?”

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兵,瞥了他一眼。

这老兵叫老秦,那是正儿八经的陕北红军老底子,一口秦腔味儿,说话跟嚼生铁似的。

“叔,饿得心慌。”

小战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缺了半颗的门牙。

他是山西那边过来的,说话带着股陈醋味儿。

“给额掰一块。”

老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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