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如同梦呓般的、带着巨大的不确定性的呼唤。
突然在陈墨的耳边响了起来。
陈墨的身体猛地僵住了,缓缓地抬起头。
看到那双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清澈的、明亮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缓缓地睁开了。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依旧亮得象两颗最璀灿的星星。
只是那里面不再有他记忆中,那充满了依赖和崇拜的光。
只剩下了一片因为长久的痛苦和绝望而变得有些空洞的茫然。
她看着他。
看着眼前这个同样是胡子拉碴、满脸泪痕的陌生的男人。
她似乎在努力地辨认着。
回忆着。
“先生……?”
她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依旧很轻很弱,象一片羽毛。
“是我。”
陈墨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丫头。”
“是我。”
“我回来了。”
陈墨伸出手,想要象以前一样去摸一摸她那同样是乱糟糟的头发。
但他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不敢,怕眼前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太过美好的幻觉,怕自己一伸手,这个脆弱得象个泡沫般的梦就会碎掉。
而林晚。
在听到那虽然沙哑但却无比熟悉的声音之后。
在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渐渐地重新聚焦起了一点光,和一点神采。
她那张一直都紧绷着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小脸上。
那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地颤斗。
然后。
两行滚烫的、清澈的、积攒了近两年之久的泪水。
从她那大大的、漂亮的眼睛里,无声地汹涌而出。
她没有哭出声,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只是用尽了自己那早已被病痛折磨得所剩无几的所有的力气。
缓缓地抬起了她那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小小的手。
然后紧紧地攥住了陈墨那只同样是在剧烈颤斗的的大手。
仿佛在用这种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式。
确认着眼前这个她以为早已死去了的男人的真实的存在。
屋外。
风,停了。
一轮姣洁的明月,从那云层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将清冷的却又无比温柔的月光,洒满了这片充满着苦难、死亡和重逢的古老的土地。
赵长风默默地退出了那间小小的屋子,将这来之不易的重逢的时刻。
留给了屋子里那两个经历太多生离死别的可怜的“孩子”。
而那个一直抱着手臂、斜倚在门口,象一头充满了警剔的母豹般的年轻的寡妇。
看着屋子里那在昏黄的油灯下,紧紧相握的一双大手和小手。
她那张一直都充满了冰冷的、坚硬的外壳的脸上,也渐渐地融化了。
露出一个欣慰和释然的温柔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提心吊胆的守护。
终于等到了它最好的结局。